第一百三六回借刀
舞陽縣主昨兒因為顏曦只顧著與許夷光說話,帶許夷光玩兒,覺得許夷光竟敢要自己的強,心裡已是老大不高興了。
誰知道稍後又親眼目睹了許夷光是如何為新安王世子妃解圍,如何讓自己母妃丟臉不高興的全過程,心裡本來只是遷怒許夷光的,這下遷怒變成了盛怒,心裡已是打定了主意明兒一定要許夷光好看。
到了晚間,新安王妃回到自己的居所后,等不及屏退下人,已破口罵起新安王世子妃奸詐狡猾,許夷光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來。越罵越生氣,氣到極點,又忍不住哭起來,說自己就因為填房的身份,見了誰都要矮一頭,誰都可以給自己難堪,明明是王府的當家主母,卻事事要看嫡長子嫡長媳的臉色,如今是新安王還在,他們母子
三人在府里還能勉強有立足之地,等哪日新安王不在了,以世子和世子妃對他們的仇怨敵對,還有彼此間的水火不容,他們哪還有活路?
早知道她當初就不該給人填房,便填了房,也不該生下孩子來,讓自己受盡委屈便罷了,還讓自己的孩子也跟著自己受盡委屈……云云。
哭得舞陽縣主心裡的火是越燒越旺,都快等不及天亮了。
不想好容易到了天亮,終於遠遠的見到了許夷光,眾目睽睽之下,舞陽縣主卻一時找不到機會治她,心裡有多憋屈,可想而知。
如此到了山頂上,舞陽縣主與顏三小姐顏昕湊到了一起說話兒,對顏昕這個閨中密友,舞陽縣主向來還是喜歡,並且願意與她說心裡話兒的。是以說了幾句話后,她便再忍不住,把自己想治許夷光一頓的念頭告訴了顏昕,「……不過一個白身加罪臣之後的女兒,卑微得連給咱們提鞋也不配,竟敢仗著老夫人抬舉她,曦姐姐喜歡她,那樣要我的強
,惹我母妃不高興,我今兒不狠狠收拾她一番,讓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難消我心頭之恨!」卻不知道,她心裡拿顏昕當密友,顏昕心裡卻實是瞧不上她的,即便她是皇室縣主,深得新安王寵愛,新安王聖眷也自來不差,然只衝新安王妃是填房這一點,已夠顏昕這樣的頂級貴女看不上了,何況新
安王妃名聲還不好。可看不上歸看不上,顏昕還是與舞陽縣主眾所周知的要好,因為她有嫁進新安王府的想法,不是特別想那種想,而是拿新安王府當後備那種想,以鎮國公府的家世權勢,她這個嫡小姐的親事,自然誰都知
道差不了。
只是再差不了,也定好不過顏曦,只因顏曦是鎮國公的女兒,顏昕卻只是鎮國公的侄女,她的父親、顏家二老爺本身並沒什麼大本事,至今領的也只是個從四品的虛職。
這讓顏昕怎麼能忍?
在娘家時樣樣都比不過顏曦也就罷了,難道嫁了人後,她仍然不如顏曦,仍然要被顏曦壓一輩子嗎?
所以顏昕才把新安王府私心當做了自己一旦需要退而求其次后的第二選擇,就算她知道新安王妃想求的恰是她最嫉恨的顏曦,她依然把那種不得不吞下一隻蒼蠅的噁心與憋屈都忍下了,與舞陽縣主交好。
到底是郡王府,到底是嫡次子,就算將來承不了爵,新安王定也不會委屈了次子,家產與前程都會提前與他安排好的,那便已是一門上佳的親事了。
何況,萬一新安王妃有朝一日就夢想成真了呢?
那自己將來也是王妃,祖母與大伯父大伯母卻從來沒想過讓顏曦嫁入皇室宗室,可哪個外命婦的誥命,是能高過超品郡王妃的?
以後顏曦見了自己,就得俯首行禮,一言一行都小心奉承著,該換自己壓她後半輩子了!顏昕聽罷舞陽縣主的話,立時想到了方才上山途中鎮國公老夫人對許夷光的抬舉,祖母是長輩,她不敢怨也怨不得,許夷光卻著實欠教訓,總得讓她知道,不該是她的,她便該遠遠的避開,不許強求才是
。
顏昕因假意勸起舞陽縣主來,「我祖母那麼喜歡她,連我都要靠後,蓁蓁你還是別衝動的好,不然回頭我祖母生起氣來,王妃娘娘便不罰你,怕也不成了。」說著越發壓低了聲音,「何況我聽說,靖南侯太夫人與夫人也都極喜歡她,傅二爺還去了他們許家附學,那傅二爺不是據說曾戲言非最溫柔的絕色不娶嗎?許二是卑微,平心而論,長得倒是真漂亮,若再著
意打扮一番,只怕比之宮裡這兩年以來都以美貌著稱的宋婕妤,都不遜色……你真別衝動,為打老鼠就傷了玉瓶兒,未免也忒不值當了!」
舞陽縣主既與顏昕要好,當然會隱隱綽綽向她透露自己的心事,她卻是早將傅燁放在心上了,那樣的俊美出塵,除了自己,誰還配得上?偏靖南侯夫人一直不接新安王妃明裡暗裡遞過去的茬兒,新安王府當然靖南侯夫人是中意的,可想也知道,上面的人不會樂於見到這樣的結果,何況靖南侯夫人實在不喜歡舞陽縣主的驕矜,是以新安王妃
是一雙兒女的親事通不順。
可不順歸不順,讓舞陽縣主打消念頭怎麼可能,她早就立了誓,這輩子非傅燁不嫁,傅燁也只能娶她的,誰知道,傅燁竟然瞧上了自己本就已厭惡至極的人許夷光?這不是舊恨未除,新仇又添是什麼,舞陽縣主立時咬牙切齒,臉都扭曲了,恨聲道:「果然是個賤人,擅長迷惑人心,迷惑了老夫人不說,還迷惑了、迷惑了那麼多人!我一刻也再等不下了,今兒不好生收
拾賤人一頓,我再不活著!」
說完起身便要走。
讓顏昕給死死拉住了,附耳又急又快的道:「你這樣氣勢洶洶的去找她的茬兒,人人都看在眼裡的,不是人還沒靠近,指不定已先被人給攔住了嗎?你就算要去,好歹也想個迂迴的法子啊。」
一面看一眼自己的丫鬟,一面暗暗自得,這舞陽縣主可真是有夠蠢的,她不過隨口這麼一說而已,她竟就信了,不過蠢也有蠢的好處,至少當刀使時,更順手不是?
顏昕自不知道自己的隨口一說,竟真說中了傅燁的心事,倒是她的丫鬟接收到她的眼色后,便忙賠笑著上前,小聲與舞陽縣主說道:「不若奴婢替縣主把人給請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去?」
又與舞陽縣主喁喁說了一番自己的打算。於是方有了這會兒舞陽縣主堵住許夷光主僕去路,一上來就發難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