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三回山頂
傅御與傅煥把話說完了,才轉向傅燁,磨了磨后槽牙,笑道:「那你呢阿燁,這陣子在許家念書念得如何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你書便念得再好,難道還真考科舉去不成,要我說,你還是趁早去西山大營歷
練一番是正經,等過陣子憑自己的本事掙了個總旗百戶什麼的,說親時也更光彩不是?」
他還是近來才自母親之口,得知了大嫂好似對許家大姑娘很滿意之事,若二人的親事真成了,那他與敏敏不是真錯了輩兒,再無結親的可能了?
所以如今傅御看傅燁越發的不順眼了,怎麼你偏就要擋我的路,眼見大路擋不著了,小路也不放過呢?傅燁對自家四叔老盯著自己,尤其自己的親事也是滿心的不痛快,因笑道:「我年紀還小呢,說親的事不急,倒是四叔您老人家,年紀可不小了,比大哥還大一歲呢,如今大哥的親事都要定下了,您還八字
沒有一撇兒,等回府後,我可得與祖母好生說道說道這事兒。」
這個小王八蛋,竟還反將自己一軍!傅御心裡氣得不行,面上便越發的皮笑肉不笑,道:「長輩的事,幾時輪到你一個做晚輩的插嘴過問了?你回府後見了你祖母,最好把嘴巴給我管緊了,否則我管不住自己的手,你可別怪我,不過你怪我也
沒事兒,只要大哥不怪我就成了。」
說得傅燁張口結舌的沒了話,四叔這是在赤果果的威脅他啊!
可誰讓他是長輩,自己打不得也打不過呢,只得悻悻的閉了嘴,沒有再說。
傅御心裡這才舒坦了些,加快腳步,繼續往山頂爬去,待會兒見到敏敏后,他要怎樣才能單獨與她會上面,說上話呢?
爬到半山腰時,鎮國公老夫人雖有許夷光與顏曦一左一右的扶著,也再爬不動了。
鎮國公夫人見狀,忙叫了後面跟著的滑竿來,親自扶了鎮國公老夫人上去,又請靖南侯太夫人與另幾位年紀大的老夫人也坐了滑竿,一群人才艱難的強撐著繼續往上爬。
雖只百來丈高的山,石梯卻有九百多梯,也就不怪眾女眷個個兒都爬得氣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又爬了大半個時辰,一群人終於抵達了山頂,許夷光覺得自己的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可山頂只得兩個八角亭,可坐的地方不多,哪能輪到她們這些個小輩?
於是只能將身體的重量大半都靠到春分的身上,以讓自己好受一點。顏曦經常活動的,這座山也是年年都要爬的,倒是除了一開始喘得厲害些以外,什麼事都沒有,瞧得許夷光臉紅氣喘的,站都站不穩了,不免歉然:「早知道昨兒就不拉你騎馬了,我是想著機會難得,可再
難得以後也多的是……待會兒下去時,我陪你坐滑竿吧?」
許夷光無力的擺了擺手,笑道:「我沒事兒的曦姐姐,就是累了點,等以後我多活動活動,慢慢的自然也就好了,騎馬那樣的經歷,我可捨不得錯過。」
兩世以來的第一次呢,她是真捨不得錯過。
說話間,目光往下一看,立刻忍不住驚呼起來:「好美啊!曦姐姐,從山頂往下看,所有菊花都盡收眼底,下面的所有景色也都盡收眼底,實在太美了!」
可不是美嗎,各色菊花一叢叢一片片的,紅的艷若霞光,綠的瑩碧如水,黃的燦若金箔,星星點點,直開到視線看不到的盡頭,初次見到的人,怕是少有能不被震撼的。
顏曦被許夷光的反應弄得面上隱現得色,道:「還好吧,你是第一次見,才會覺得美,我看慣了的,也就覺得稀鬆平常了。」
許夷光笑道:「那從山頂的每個角度看下去,都是一樣的風景嗎?應該多少會有幾分差別吧,待會兒我可得四面都瞧瞧,才算是不枉此行。」
「只有東西北三面風景可看。」顏曦搖頭,「南面的山壁很是陡峭,石頭也很硬,不宜種花,所以南面幾乎從來沒人去,以免一個不小心失了足,跌出個什麼好歹來。」
兩個人說話間,鎮國公世子夫人已指揮粗使婆子們在好幾處空地上鋪了氈毯,請沒有位子的小姐姑娘們都去坐,坐下后,下人們忙又奉了茶水和點心果品來。
大家吃用了一回,再讓各自的丫頭捶了一回腿,總算覺得都緩過來了。八角亭里,鎮國公老夫人與靖南侯太夫人等幾位老夫人興緻卻極高,歇息好后,便又讓人放起風箏來,她們自己則持了小剪刀,等風箏放得足夠高后,好把線剪斷,把過去一年的晦氣都給放掉,隨著風箏
飛得遠遠的。
鎮國公老夫人還讓人過來請顏曦和許夷光過去。
可這種時候,鎮國公老夫人身邊都是自己的兒媳孫媳孫女兒們,她一個外人,如何好往她跟前兒湊,便與顏曦說自己腿實在太軟了,坐下就不想動了,就不去了,請她幫忙與老夫人說一聲。
顏曦也知道她是真的累壞了,並不勉強她,應了一聲:「那夷光你好好歇息,我待會兒再過來陪你。」往亭子里去了。
一旁的許流光這才湊了上來與許夷光說話兒,「二姐姐,雖說我這會兒累得恨不能死過去,不過能看到這麼美的景色,就算是真死過去了,也覺得不虛此行。」
又惋惜沒帶畫筆顏料宣紙來,「不然這麼美的風景,畫了回去給祖母、二伯母和我娘看,她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許流光打小兒便喜歡畫畫,多年下來,畫得也很是不錯了,所以有此一說。
許夷光笑道:「以後總會有機會的,不然你就記在腦子裡,回去再原樣畫出來也使得,你不是常說,畫的是感覺是心境,並不一定要對著實物,對著實物反倒束手束腳的放不開嗎?」
許瑤光與傅姝姐妹在一旁聽二人說得熱鬧,許瑤光便也笑著插言道:「那五妹妹可得準備一張大大的宣紙才是,不然可連這山的一角都畫不下。」
傅姝也笑道:「原來許五妹妹擅畫,倒是與我們家三妹妹志趣相投,以後你們見了,可不愁沒話說了。」
頓了頓,又笑道:「許大妹妹擅書,許二妹妹擅醫,許五妹妹擅畫,幾位妹妹竟是春蘭秋菊,各有所長,真是讓人好生羨慕,也讓我好生後悔,以往沒專心跟著先生習學,竟至如今一無所長。」
許瑤光與許流光聞言,忙都笑道:「傅大姐姐也忒謙虛了,你是樣樣都擅長,挑不出最擅長的來,所以才一無所長,我們卻只擅長那一門,這能相提並論嗎?」惟有許夷光,只是微笑,並不說話,她可早打定了主意任何時候都要遠著傅姝的,自然不會接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