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五回我瞧瞧吧
新安王府的大少夫人話沒說完,已被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打斷,「祖母,也許世子妃是麵皮薄,不好意思讓太醫給她瞧呢?到底男女有別,且眾目睽睽之下,要不,還是讓我先給世子妃瞧瞧吧?」
眾人忙都循聲望去,見說話之人不是別個,正是許夷光,鎮國公夫人先就笑起來:「二侄女的醫術可是何太醫都讚不絕口的,你若是願意與世子妃瞧瞧,當然再好不過了。」就跟當日靖南侯府上下都怕鎮國公老夫人在自家有個什麼好歹一樣,這會兒鎮國公夫人也十分擔心新安王世子妃在自家的地盤上出個什麼事兒,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她們婆媳之間在明爭暗鬥,斗得
連體面都快不顧了,到底地方是他們鎮國公府的,沒的白晦氣。
所以許夷光能站出來為自家解燃眉之急,鎮國公夫人當然求之不得。
倒是鎮國公老夫人低聲問了一句:「好孩子,你有把握么?若是沒有,還讓太醫瞧吧。」
不然回頭真有什麼事,她怎麼都脫不了干係。許夷光見鎮國公老夫人對自己明顯真心得多,心裡淌過一陣暖流,笑道:「祖母放心吧,我既敢開口,自然還是有幾分把握的,況都是女兒家,世子妃便不用避諱,哪裡不舒服,是怎麼不舒服的,便都可以
對我直言了,我便處理不了,回頭也能詳盡的轉告與太醫,請太醫定奪啊。只是一點,屋裡人太多了,得都出去,只留我與世子妃主僕才成。」
鎮國公老夫人聞言,猶豫片刻,到底還是點頭了:「那你就試試吧。」
說完看向新安王妃婆媳,威嚴的道:「王妃與大少夫人且隨我老婆子出去坐著等吧,都在這裡圍著,世子妃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別說身體本就正虛著,便不虛的,只怕也要受不住。」「可是……」新安王妃哪肯出去,被鎮國公老夫人沉沉的一盯,到底不敢再說什麼,可讓她就這樣出去,又委實不甘心,誰知道她不在期間,一向詭計多端的賤人又會玩兒出什麼花樣來,她必須得寸步不離的
親自盯著,才能放心!
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豈是她不想出去,就能不出去的。鎮國公夫人一把便挽了她的手臂,笑道:「王妃且隨我出去喝口熱茶,歇歇吧,您再擔心世子妃,那也得專業人士看過了,才能知道世子妃現下到底身體如何不是?您可別小瞧了我這侄女兒,上次我們老夫
人就是她救的,您就放心吧。」
說完不由分說拖了她出去,剩下新安王府的大少夫人猶不甘心,被鎮國公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立馬什麼念頭都不敢再有,低眉順眼的與鎮國公老夫人的貼身嬤嬤一道,扶了她老人家出去。
許夷光這才走到新安王世子妃主僕的面前,先遞了張帕子給她那個丫鬟:「這位姐姐,且先按住你的傷口,我待會兒再給你包紮。」
那丫鬟卻不接她的帕子,也不說話,只是固執的仍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意思很明顯,不讓許夷光靠近新安王世子妃半步。
倒是新安王世子妃虛弱一笑,道:「如柳,你先到一邊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口吧。」
隨即看向許夷光,「姑娘便是許二姑娘么?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話沒說完,手腕已被許夷光猝不及防的握住了,放平在床上凝神診了一回脈后,輕聲道:「每個人的精血都是有限的,像世子妃這樣,淅淅瀝瀝的一流就是幾個月,又得不到及時有效的醫止與調養,能撐多
久呢?」「所以十個大夫,十個都會說小月子務必要坐好了,且還得比真正坐月子更精心才是,畢竟坐月子是瓜熟蒂落,小月子卻是生生摧毀母體,何況世子妃還憂思過度,於身體的損傷就更大了,難道世子妃就忍
心讓令愛小小年紀,便失去母親的疼愛與庇護,好壞生死都由天么?」
怪道新安王妃婆媳要抓住新安王世子妃是落胎了這一點死不放手,敢情二人都心知新安王世子妃早已落了胎,只苦於沒抓到她的把柄,所以一直不能公然發難罷了。新安王世子妃沒想到許夷光就給自己探了一回脈,便什麼都知道了,關鍵她那些話,是真的推心置腹,別說二人只是第一次見面了,就算是多年的親朋好友,也未必會與自己說這樣的話,更甚者,連丈夫
近來都因她身上遲遲不幹凈,不能行房,儘快懷上嫡子,而對她頗為微詞。
可她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他,才這樣一直苦苦支撐著,不讓自己露出任何馬腳來,以致連太醫都不敢看,葯也得偷偷熬了吃嗎?所以誰都可以怪她怨她,唯獨他不可以……
新安王世子妃的眼淚一下子來了。
好一會兒,才決定順應心裡傾訴的慾望,抖著嘴唇哽聲道:「姑娘果然醫術高明,不怪能救鎮國公老夫人的命……可我有什麼辦法呢,有孕之初還不敢聲張,孩子便掉了……」
「世子妃!」如柳在一旁忽然出聲,打斷了新安王世子妃,顯然是不讓她再說下去了。新安王世子妃卻慘然一笑,道:「你就讓我說吧,再不說,我沒有血盡而死,反倒先憋屈死了……我嫁進王府快四年了,殫精竭慮步步為營,總算於去年年底拿到了大部分的管家權,讓我們家世子爺的地位不再那般岌岌可危,若都知道我小月了,手裡的管家大權自然頃刻便要保不住,不沒事兒人一樣的苦苦支撐著,還能怎麼樣?偏她們到底還是知道了,日日明裡暗裡的給我添麻煩添堵,讓我實在支撐不住
了時,連想靜靜的躺一會兒都是奢望……」「今日我原本也不想來的,想著她們婆媳母女都不在,我正好趁此機會,悄悄請個大夫來好生瞧瞧,開了葯好生休養幾日,可她不讓,口口聲聲我一年到頭辛苦了,好容易有機會出來鬆散,我怎麼能不來?
還說動父王都親自發了話,讓我一定要來……於是昨兒我便忙了一整日,今兒又打早起來,坐了一上午的車,哪裡還支撐得住?」「姑娘,你一看就是個好心人,不然方才也不會對我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說那樣推心置腹的話了,能不能求你,求你與她們說,我的確只是小日子,不是落胎,我都堅持這麼久了,實在不想功虧一簣,我們家世子爺前有狼後有虎的,夫妻一體,我也的確功虧一簣不起,姑娘,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