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苦盡甘來?
傅御這才笑著與許夷光道:「姑娘這個丫頭倒是個好的,既聰明能幹,又忠心耿耿。」
還有那個『穀雨』,聽起來跟剛才那個春分一樣,也是個好的,可前世她身邊好像沒有這兩個丫頭,不然她也不會在靖南侯府獨木難支了……是了,這輩子她母親至今還活著,那這兩個丫頭,自然是她母親替她挑選調教的,想來也是因為她母親至今還活著這個異數,她才會學了醫,整個人瞧著也跟前世有些不一樣了,就是不知道未來岳母的歡
心好不好討了?
許夷光聞言,只是抿嘴笑了笑,沒有說話,春分和穀雨自然是好的,她親自挑選,調教至今的,能不好嗎?說來還得感謝前世在靖南侯府掙扎的那幾年呢,至少讓她學會了看人、識人、用人,不是嗎?
春分想是不放心許夷光,所以動作極快,少時便端著一碗碧梗粥、幾個煮雞蛋、一屜小饅頭並兩樣小菜回來了。
傅御也不客氣,向許夷光道了謝后,便動作極快的吃起來,只是動作雖快,卻一點也不見粗魯,反而一舉一動都透著良好的教養,果然不愧是侯門貴公子。
許夷光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交代了春分幾句:「待會兒你悄悄的送公子出去,回來再把屋子收拾好,我先去娘那邊了,省得她等久了生疑,我也會交代胡媽媽,除了誰,誰也不許進我屋子的。」
然後沖傅御點了點頭,說了句:「公子好走,後會無期。」款步出去了。
剩下傅御本來還覺得她這兒早膳味道挺不錯的,霎時也沒了胃口,敏敏怎麼就對他這麼避之不及呢?是生性怕麻煩,還是有其他原因?
再說許夷光去了李氏那裡,因為有傅御在,她不方便梳洗換衣裳,少不得先找借口在李氏這兒梳洗了一番,再換了身衣裳后,才和李氏對坐著,用起早膳來。
李氏見她眼圈下一圈淡淡的青影,關切的問道:「敏敏,你昨晚沒睡好嗎?」
許夷光笑道:「是有些走困,想是昨兒午間睡多了,娘不必擔心。倒是娘,今兒氣色真不錯,可惜近來家裡事多,不然咱們娘兒倆還可以坐車出去到處逛逛。」李氏正要說話,吳媽媽進來了,屈膝行禮后道:「奴婢才聽說老太太昨夜又吐又泄的,折騰了大半夜,今兒已是起不來身了,松鶴居那邊正亂著打發人請大夫,大太太三太太大奶奶和姑娘們都過去了,太太
和姑娘要不要也去瞧瞧?」到底許老太太是長輩,李氏這幾日身體好了不少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知道許老太太病了還罷,如今是闔府都知道了,就她們母女不知道也不可能,既知道了,豈能連個過場都不去走一趟?所以吳媽媽有
此一問。
李氏聞言,道:「既然老太太病了,我們母女自然要去瞧瞧,收拾一下,這便過去吧,不然都以為我仍慪氣或是拿喬呢,那就過猶不及了。」
於是母女兩個收拾一番,被簇擁著去了松鶴居。
果然大太太三太太等人俱在,瞧得李氏和許夷光進來,倒是都比以前客氣了不少。
李氏與妯娌兩個廝見了,又受了小輩們的禮,便問起許老太太的病情來:「老太太這會兒怎麼樣了,我方便帶著敏敏進去當面向她老人家問個安嗎?」許老太太的病,說穿了都是氣的,既氣許明孝不爭氣,氣郭姨娘一家不知天高地厚,氣李氏不依不饒、許夷光多事,也氣許明忠不聽話大太太帶著兒女一起逼她……總之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就對了,她本來
也是上了年紀的人,連日來鬱氣都積在腹中,終於壓制不住了爆發出來時,豈能不來勢洶洶?
所以這會兒許老太太已是半昏迷了。但就是半昏半醒間,見了大太太等人,嘴裡也沒有一句好話,也仍嚷著讓大家都出去,她不想見到她們,叫大太太如何敢讓李氏和許夷光進去給她問安,誰知道她會把母女兩個罵成什麼樣兒,她自己又會
不會激動之下,病情加重?是故大太太聽得李氏的話,只是道:「老太太這會兒正睡著,想是實在支撐不住了,有丫頭婆子們守著,二弟妹只管放心吧,倒是不必親自進去問安了,沒的白打擾了她老人家,還是等大夫來了后,看大夫
怎麼說吧。」
大太太都這麼說了,李氏自然不會堅持,與大太太客氣了兩句,就與大家一起等起大夫來。不一時,大夫來了,給許老太太診過脈后,說是氣結於肝,鬱結於心,所以風邪入體,吃幾劑葯疏散一下,也就沒有大礙了,不過大夫還說,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再讓許老太太慪氣,最好能讓她多開懷,多
高興,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一好,自然身體也就好了。
大太太聽得大夫的前半段話,鬆了一口氣,沒大礙就好,真有個好歹,自家老爺才被罰了俸祿得了沒臉,再丁憂三年,後半輩子哪還敢指望在官場上再所有建樹?
可聽得大夫的後半段話,大太太那口氣便又哽在了喉間。
老太太還好意思慪氣,若不是她當年收留了郭家那對賤人母女,再不然她素日好生約束許明孝,或是不那麼抬舉郭氏那賤人,又怎麼會惹出如今這麼多事端來,連累全家?
偏她還牛心左性的生了病,也攔著下人不讓報,以致拖到現在,差點兒就拖出個好歹來,真是氣死人了!
至於要怎麼哄她開懷,哄她高興,現下除非許明孝能官復原職,否則誰能做得到?還是別為難大傢伙兒了,直接當沒聽見大夫這幾句話吧。然而再氣再惱,大太太也只能忍著,分配起接下來侍疾的任務來:「二弟妹身體不好,就我和三弟妹帶了人,一人一夜輪流來吧,白日人多,誠哥兒媳婦也可以搭把手,倒是不必擔心照顧不過來,未知三弟
妹意下如何?」長嫂都吩咐了,三太太能怎麼說,說她對許老太太的偏心十分不滿,不願意給她侍疾嗎?她還等著借大伯子的官位和人脈,為自家兒子將來謀一條好出路,結一門好親呢,縱有再大的委屈,為了兒女,也
得忍著。
遂笑道:「長嫂如母,自是大嫂怎麼吩咐,我便怎麼做。」
心裡倒羨慕起李氏來,雖然是受了大委屈,可如今全家上下都得捧著敬著,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就是整整十幾年的苦,才換了如今一點甘,也忒不划算了,所以,還是別羨慕她了,她本也沒什麼值得羨慕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