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以後不許再提
他不得不承認,他被她的最後一番話打動了。
是啊,有什麼是不能通過溝涌解決的呢?
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就要將真相說出來,管他什麼告密電話,管他什麼殺人真兇,他相信他的暖暖,他相信她不會因此而離開他,逃避他。
然而,就在他即將張嘴的那一刻,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兩人都同時朝他的褲兜看去。
夜司墨皺了皺眉,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是暗七。
神色微凝。
他抬頭看了眼夏暖暖,沉聲道:「這件事呆會兒再說,我先接個電話。」
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夏暖暖仍舊靠著牆站在那裡,看著他離開,眸色微松。
夜司墨走了很遠,走到離卧室很遠的一個抄手走廊上接電話。 走廊的北面是放映室,南面是空的,站在上面向下俯視,能看到底下有一個六邊形屋頂的玻璃房子,那是秦管家的花房,原本是秦管家為了讓他陶冶性情,改善一下他暴躁易怒的脾氣特地建的,但是他沒
耐心去弄,後來就全丟給秦管家打理了。
透過玻璃屋頂,能看到裡面開得鮮艷的花,夜色里散發出馥郁的芳香。
夜司墨接通電話,沉聲道:「什麼事?」
暗七的聲音傳來,「少主,上次關於顧闌珊的事,查出一些眉目了。」
夜司墨眉心一跳,「快說!」 「是。」暗七頓了頓,道:「據這段時間的調查,我發現當年顧闌珊和沐亦德分開后,中間有一段時間失去了聯繫,後來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方式,兩人又聯繫上了,時間差不多就是顧闌珊懷孕之前的幾個月
。」 「後來,顧闌珊和他的聯繫就一直沒有斷過,當年您流落到海市的時候,據我估計,顧闌珊收留您的時候,還不知道您的身份,沐亦德是個老狐狸,想必不會將一些政治上的東西告訴一個女人,而那一年半
的時間,恰巧因為政變,沐亦德忙著穩定局勢和上位,所以沒時間去找她,也就因為如此,您才能在海市呆下來。」
「但是一年半之後,沐亦德抽出身來,兩人再度聯繫,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顧闌珊知道了您的身份,悄悄將這件事告訴了沐亦德,才導致後來沐家的追殺,以及……夜喬生為了救您而犧牲的事。」
夜司墨感覺自己的血液幾乎在那一刻凝固。
半響,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你確定?」
暗七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不確定,但可能性很大,因為,我查到,就在殺手出現之前的那一晚,顧闌珊給沐亦德打了個電話。」
轟——
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在腦海里炸開,夜司墨只覺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心中原本不願意去相信的可能,在此刻彷彿變成事實。
暗七許久沒聽到他的聲音,關切地喊了一聲:「少主?」
夜司墨動了動嘴唇,半響,艱澀地道:「沒事。」
暗七似乎也滯了一下,沉聲道:「這件事,是大人之間的事,當年菲菲小姐還小,應該不關她的事,所以您……」
夜司墨凄涼的勾了勾唇角。
他當然知道,這不關她的事。
可是,正因如此,他要怎樣才能告訴她……告訴她,菲菲就是你,你就是菲菲。
當年,他們曾有那麼快樂的一段時光,他們原本可以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但是這一切,卻因一個告密電話全部毀去,而那個告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要怎樣告訴她,她的親生母親,很有可能就是當年揭發他身份的兇手,要怎要告訴她,她的親生母親,很有可能就是害得他的養父夜喬生喪命的幫凶?
暖暖,你要如何來承擔這樣的痛苦?
夜司墨只覺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悶得喘不過氣來,又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絞著,恨不得將它絞碎那樣。
他捂著心臟的位置,靠在牆上,努力呼吸著,臉色漸漸發白。
「這件事,我知道了,以後不許再提起,就這樣。」
夜司墨掛了電話,然後倉皇的向書房奔去。
——
夏暖暖一直在卧室里靜靜地等著。
等了快兩個小時,夜司墨還是沒有回來。
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諾大的卧室空蕩蕩的,到處都是男人的氣息,以及曾經兩人歡愛后留下的回憶。
她的眼眶,莫名酸脹。
像是有淚要從裡面流出來,但是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哭解決不了問題,有什麼事,兩個人坐下來靜靜的說清楚就好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不是已經鬆口了,打算告訴她了么?
想到這裡,夏暖暖又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接什麼電話要接這麼久?
她終究忍不住,掀開被子下床,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在走廊里碰到還沒去睡覺的秦管家,出聲問道:「秦管家,夜司墨呢?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秦管家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支吾道:「呃,少爺啊?他、他……」
夏暖暖皺眉不解地看著他。
秦管家躲不開她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少爺在書房裡睡覺呢,他說,今晚就睡書房了,讓少夫人早些休息。」
夏暖暖:「……」
面色白了一下,後退一步。
心,像有什麼東西裂開,輕輕的,靜靜的,沒發出聲音,卻疼痛入骨。
半響,才輕輕出聲,「他,真這麼說?」
「嗯。」秦管家很不情願的點點頭,像是怕她誤會什麼,又連忙解釋。
「少夫人,您別胡思亂想,少爺今天大概是累了,畢竟晚上應酬喝了酒,回來又和您吵了一架,他估計這會兒困了,又怕酒氣擾到您,所以才……」
夏暖暖出聲打斷他,「不用說了。」
她的眼眶泛紅,裡面氤氳著霧氣,卻抬起臉揚起下巴倔強的不讓淚水落下,沉聲說道:「什麼都不用再說,我明白了。」
說完,轉身,步伐虛浮地離開。
回到房間,將門一關,頓時淚如雨下。
他躲她。
他竟然躲她。
就為了這件事,就為了不回答她那個問題,他竟然躲去書房。 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