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是她害了他
沐景逸勾了勾唇角。
片刻,方才出聲,「你還記得當年自己是怎麼背叛沐家,逃到這裡來的嗎?」
玲姐臉色一白,張了張唇。
「我、我和沐家的合約只有十五年,從十歲開始,一直到二十五歲,我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你們不能再強求我留下來。」
沐景逸恍然,點了點頭。
「哦?原來如此,這麼說我的確沒什麼好為難你的了。」
說罷,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雇傭兵從後面將一個孩子推出來,那孩子嘴上貼著黑色膠帶,軟軟的一團,淚痕在臉上還未乾涸,眼睛里全是驚恐。
「佳佳!」玲姐疼得心都要碎了。
雇傭兵放開孩子,孩子朝她奔過去。
玲姐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裡,撕去他嘴上的膠帶,抱得緊緊的,淚如雨下。
孩子嗚咽著叫媽媽。
玲姐頓時更加柔腸寸斷,沐景逸默默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掛著淡泊的笑容,將他那張秀氣的臉襯得更加親和,眼底卻冰冷一片。
「六、六少,那我們就先走了。」
玲姐將孩子抱起來,低眉順眼的說道。
沐景逸沒有說笑,回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
玲姐見狀,便抱著孩子拖著老公一起往外走去。
就在這時,槍響。
「噗噗」幾聲,兩人身子一抽,緩緩倒了下去。
玲姐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轉頭盯著他,「你……」
沐景逸走過去,將還在發熱的槍管抵在她的額上,聲音輕柔得像一陣風,「背叛就是背叛,哪來那麼多借口?」
說完,一顆子彈射出去,玲姐雙眼一瞪,額頭登時出現一個血洞,鮮血汩汩流出,沒了呼吸。
地上的孩子已經嚇傻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哇哇的大聲哭起來。
沐景逸又擦了擦手上的槍,將帕子丟在孩子的臉上,然後才領著一群人邁開步子揚長而去。
另一邊,莊園里一片混亂,救護車閃著紅燈,呼嘯著朝醫院駛去,留下一路刺耳的鳴笛。 夏暖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上車的,她的身上全是擦破的傷痕,臉色蒼白,頭髮蓬亂,身上還穿著今天特地為了給夜司墨慶祝生日而換上的一條粉色連衣裙,只是裙子此時已不復之前的鮮亮,蒙上一層
灰塵。
她的手,緊緊握著擔架上夜司墨的手,男人此時趴在擔架上,一樣的蓬頭垢面,整個後背一片血肉模糊,是被流彈和衝擊波刮出來的。
夏暖暖的眼睛刺痛了一下,但是沒有哭。
她的唇微微抖著,手指輕輕劃過他後背的上空,竟沒有找到一塊落腳的地方。
「夜司墨,你怎麼樣?」她輕輕出聲,聲音細若蚊蠅。
男人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沒有回答。
醫生在旁邊手忙腳亂地做著急救,一個護士用剪刀將粘在血肉上的衣服剪開,鮮血頓時噴湧出來。
一點鮮血濺到夏暖暖的臉上,燙得她微微怔了一下。
緊接著,就聽到心電監護儀滴滴滴滴狂叫起來。
「氧氣罩!血袋!準備心肺復甦!」
急救醫生在旁邊以命令的語氣大喊,夏暖暖被推到一邊,撞在堅硬的車壁上。
整個肩胛骨都劇烈的疼痛起來,像是要穿過血肉,疼進心臟里。
她的心臟狠狠揪緊。
「夜司墨,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睜開眼看看我。」她突然撲過去,握住他的手大喊出聲。
醫生在旁邊看她一眼,沒有阻止。
當病人陷入昏厥時,親近之人的呼喊,有可能會挽留住他漸漸失去的意識。
「你別睡,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保護我的,你不能睡。」滾燙的眼淚不可抑制的落下來,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拿那個叮噹貓回來,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裡面會有炸彈,對不起。」
「夜司墨,你起來,你起來打我啊,罵我啊,再把我關到地下室里去,只要你肯起來,你要怎樣罰我我都認了,你起來啊。」
「……」
女人的哭泣響在寬大的急救車箱里,沒有人安慰她或是阻止她,流風在後面善後,跟上救護車的只有她一個人,四輛悍馬車一前一後為救護車開道,車上都是夜司墨的親信。
夏暖暖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槍戰,炸彈,這些在她人生中無比遙遠的辭彙,遙遠到只能從電影大片里看到的東西,就那麼突如其來的闖進她的生活里,讓她措手不及。
她恐慌、害怕、自責、內疚,擔心……
「小姐,請您讓一讓,我要為病人輸血。」
其中一個護士過來,示意她放開夜司墨的手,夏暖暖連忙鬆開,抓住護士問:「他怎麼樣?他有沒有事?會不會死?」
護士冷靜地答:「我們正要搶救,只要沒有傷到重要臟器,應該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說完,幾人將夜司墨圍起來,開始進來搶救方案。
夏暖暖被她們擠到另一邊,只能遠遠看著,什麼也做不了,看著她們用手術刀劃開他背上的傷口取出彈片,一顆心就像也被那彈片刺穿,狠狠地揪疼起來。
將記憶倒帶,回到炸彈爆炸的那一刻。
夜司墨眼疾手快地一腳踢開她手上的炸彈,然後縱身一躍,將她撲倒在地,兩人朝樓梯的地方滾了出去。
然後,就聽到轟隆一聲,她被夜司墨緊緊護在身子下,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然後,便是男人的痛哼,以及嘩啦啦往下掉落的石灰木屑。
饒是她再沒有經驗,也知道這時候很危險,要趕緊離開。
於是推了推他的身體,叫,「夜司墨,我們快走!」
身上的男人卻沒了動靜,就那樣靜靜地趴在她身上,嘴角溢出鮮血。
夏暖暖一驚,奮力扶著他坐起來。
然後……就看到了他不堪直視的後背。
車子平穩地往前行駛著,車廂里,醫生和護士低聲的交談以及具器碰撞出生的聲音響在一塊,夏暖暖靠在那裡,像被人抽幹了力氣的魂魄,蒼白著臉,沒有再說話。
是他,在最後的關頭護住了她。
將她護在身子下,將自己的後背交給敵人。 是她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