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無風不起浪
鄒氏逼宮請命,持續兩日,引發的風波不斷發酵,將人們的情緒激發到了極點。
數十萬人遊街示眾,煽動人心,令得平原城人人自危。
各大勢力都是惴惴不安,彷徨交加。
領事府不聞不問,不為所動,更讓世人焦慮,分不清楚狀況。
終於,在第二日下午,日落西山,天色昏黃時,緊閉的領事府大門,徐徐打開。
「門開了,領事府門開了!」
廣場四周圍觀的人們紛紛驚呼,瞬間炸開了鍋。
焦慮彷徨的人們滿含期待,緊盯著領事府門庭,緊張忐忑。
終於,在人們心緒交雜時,一道人影,自內走出,朗聲宣布:「大人有令,即日審察天下不法事,以正綱紀,以明典律,以肅姦邪,以清罪孽。」
「嘩!」
一時間,八方騷動,喧嘩四起。
跪伏在台階下的數千將領都是紛紛震動,相繼抬頭,驚疑不定的凝望著宣布的人。
那人一襲黑袍,清癯的面孔滿是冷漠,五官冷硬,一派深沉。
看清其面容,不少人倒吸冷氣,暗暗吃驚。
那人赫然是墨文青,素來是趙忠仁的代言人。
……
平原城,左帥府。
一名將領匆匆奔走,穿堂過室,直奔內庭一間廂院而去。
推門而入,便是看著庭院內的孫逸道:「孫公子,領事大人有請!」
院內眾人聞言,紛紛挑眉,目光閃爍。
來了!
眾人紛紛扭頭看向孫逸,後者神情平靜,將手中摩挲的布偶放進懷中,他灌了口酒,一甩袖袍站起身來。
「走吧!」
孫逸示意了將領一眼,便是闊步而去。
姜浩等人想要跟隨,卻被將領攔住,沖他們搖了搖頭。
孫逸回頭抿嘴一笑,看了眾人一眼,頜首示意。
眾人駐足,目送著他遠去。
一路走出左帥府,直奔領事府而去。
將領率部護送,千餘鐵騎分列左右,緊步相隨。
隊伍浩蕩,引人矚目。
而在他們走出左帥府不久,前方街道,人影消失,空寂下來,一名家僕攔住了去路。
「吁!」
隊伍勒馬止步,警惕著家僕。
「爾是何人?膽敢阻路!」
率部的將領手按長刀,居高臨下,俯視著家僕喝問。
家僕躬身抱拳,施了一禮,隨即看向孫逸道:「孫公子,我家大人想請公子一敘,請公子賞個薄面。」
將領眉宇微蹙,目光凝重,緊盯著家僕。
孫逸聞言,灌了口酒,跨騎駿馬,居高臨下俯視著家僕問道:「你家大人姓甚名誰?」
「不瞞公子,我家大人乃是鄒秀金,鄒氏嫡系。」家僕如實回答。
「大膽!」
率部的將領霍然大驚,緊按的長刀微微出鞘,殺意涌動。
鄒氏之人阻路,定然無好意。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家僕頓時嚇得顫慄,惶恐跪倒。
孫逸擺擺手,制止了將領,隨即沒看家僕,驅馬繞開,繼續前行。
「哼!」
將領重重地將刀推回鞘,冷冷地看了家僕一眼,驅馬繞開而去。
家僕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但走了沒多遠,前方街道中央,一道人影,再次擋住了去路。
是個老者,一臉血污,拄著拐杖,孤身一人。
「鄒秀金?」
率隊的將領微微一驚,下意識按緊了刀柄。
身後部眾紛紛按刀,一臉凝重。
「孫逸,能否聊聊?」
攔路的赫然是鄒秀金,他聽從鄒明煜的安排,前來搏一線生機。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好聊的?」
孫逸勒馬止步,遠遠地看著鄒秀金,淡然問道。
「如果你孤身一人,老夫確實與你無話可說。但,你終究是孫家少主,想來,應該是有許多話可以說的。」
鄒秀金淡然地迎視著孫逸,漫不經心的道。
霍然,孫逸眉頭一皺,臉色微凝。
旁邊率隊的將領更是目光一寒,緊按刀柄的五指微微用力,握緊了刀柄。
鄒秀金的話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弦外之意,卻透著濃濃的威脅。
以孫家,威脅孫逸。
「你想說什麼?」
孫逸牽扯韁繩的手微微緊攥韁繩,目光漸漸變得漠然。
「各退一步,如何?」
鄒秀金迎視著孫逸的目光,淡淡詢問。
孫逸臉色深沉,不苟言笑,緊緊地盯著鄒秀金,沉默不言。
鄒秀金顯然是看出來了趙忠仁的背後算計,走投無路,所以前來逼著他退步,從根源上來瓦解趙忠仁的算計。
簡單點講,趙忠仁的一切算計,都是以孫逸為起點,以孫逸為中心,來針對鄒氏在軍中百年的布局。
說白了,孫逸就是趙忠仁所言的『東風』。
無風不起浪!
因為有著孫逸的原因,鄒氏才會躁動,其布局才會顯露。
鄒明煜看穿了趙忠仁的算計,所以才提醒鄒秀金,前來瓦解孫逸的鬥志,釜底抽薪,消了孫逸這股東風,從根源上也就破了趙忠仁的局。
這也是孫逸不慌不亂的原因,從樊明宏告知他地牢方位的時候,他就猜到了。
看著鄒秀金信誓旦旦的架勢,孫逸眉宇緊鎖,目光愈發深沉,更多了幾分冷漠。
對於孫家,孫逸並沒有什麼歸屬感。
但是,對於這世的父親孫邦,孫逸卻是十分敬重的。
其舔犢之情,感染了孫逸,再加之前身的情感寄託,讓他早早地認可了孫邦。
如今鄒氏針對孫家,孫邦無疑必死。
這對孫逸而言,是無法接受的。
「言盡於此,你好好考慮!」
鄒秀金看出了孫逸的猶疑,嘴角微抿,擦了擦臉頰上的血污,露出幾分笑容。
然後轉身,一瘸一拐的離開。
孫逸緊攥韁繩,唇齒緊抿,目光閃爍著冷意,心頭情緒交疊。
「大人自有安排,無須驚憂。」
率隊將領察覺到了孫逸的情緒,低聲告誡。
孫逸扭頭看了將領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頭。
然後一行人繼續前進,趕赴領事府。
途中再無阻攔,順利抵達了領事府。
從旁邊巷道穿過廣場,抵達了領事府門前。
孫逸被帶到領事府前,無數觀望者瞬間看到,頓時嘩然四起。
「孫逸來了!」
「這是要問罪他嗎?」
人們紛紛喧呼,嘈雜四起。
台階下跪伏的數千將領凝視著孫逸,目光閃爍精芒。
廣場陣陣騷動,迅速喧鬧。
孫逸站在台階上,漠然而立,不為所動。
率隊而來的將領在墨文青和樊明宏的耳畔低語了幾句,然後率領隊伍迅速退離。
樊明宏扭頭看了孫逸一眼,隨即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放心吧,一切盡在掌握。」
孫逸微微點頭,一言不發。
「請大人!」
墨文青朗聲宣布,身後大批金甲神衛沖了出來,列開陣仗。
趙忠仁一身盔甲,肅穆威嚴,龍行虎步,走出了領事府。
「拜見大人!」
各路人群,紛紛躬身施禮,皆不敢怠慢。
「諸位免禮!」
趙忠仁擺擺手,眾人紛紛起身,沉寂下來。
彼此相視,暗暗揣測,靜候審察。
趙忠仁站在領事府門前,手杵大刀,昂然而立,俯視著台階下跪立的數千將領。
「諸位,且起來吧!」
趙忠仁示意道。
但,眾將領卻未起身,反倒不約而同跪伏下來,恭請道:「孫逸擅闖地牢,殘殺犯人,身犯大罪,請大人給予制裁,以正綱紀。」
趙忠仁目光平靜,面無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眾將領。
安靜地聽著他們的請諫,波瀾不驚。
好一會兒,他才淡淡頜首,道:「爾等之意,本座已經明白。便罷,今日,本座臨著天下人的面,審察此案。」
「大人聖明!」
跪伏的數千將領異口同聲,稱讚趙忠仁。
人群皆小聲議論,竊竊私語,暗暗嘩然。
趙忠仁擺擺手,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群,隨即朗聲道:「不瞞諸位,孫逸入地牢,乃是得本座授意。」
「什麼?」
霍然,滿場大驚,各方震動。
跪伏在地的數千將領都是齊齊失聲,駭然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趙忠仁。
孫逸強闖地牢,乃是總領事授意?
為什麼?
怎麼會這樣?
總領事這樣攬下責任,是為何意?難道,不怕天下失心?
世人驚震,駭然驚絕。
孫逸都是微微抬頭,目光緊緊地凝視著趙忠仁。
趙忠仁的話,讓他的心情都是不能平靜。
「大人,這是為何?」
跪伏在地的將領中,領隊的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趙忠仁詢問。
「難道大人要包庇罪孽,袒護姦邪嗎?」
「大人,天下人可看著呢!」
身後將領,紛紛質疑。
趙忠仁不以為意,面無波瀾的環視著人群,手杵長刀,昂然而立的他淡淡一笑,道:「正因為天下都看著,本座今日才要公開審察,揭露陰暗,蕩滌污濁,肅清姦邪。」
轟!
趙忠仁話音落下,八方劇震,各地世人紛紛躁動起來,難以平靜。
跪伏的數千將領皆臉色一變,心緒一沉,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則在此時,只聽趙忠仁的聲音繼續響起。
「阜濰鄒氏,姦猾陰狠,為私人恩怨,罔顧天下道義,殘害義勇,威逼忠良。其罪大惡極,堪稱悖逆。」
正氣凜然的聲音,肅穆威嚴,傳遍八方,轟動滿場。
一時間,嘩然聲,驚呼聲,愈發洶湧。 各地起伏,喧囂更甚,經久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