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綠蘿的信念
綠蘿眼淚汪汪，小手緊握成拳，一臉希冀與懇切的凝望著趙忠仁。
那梨花帶雨的嬌柔模樣，惹人垂憐。
趙忠仁看了一眼，便不忍繼續直視，不著痕迹的撇開了目光，看向了床榻上沉睡未醒的孫逸。
微微沉吟，便是講道：「救他之前，我需要告訴你們，其中利弊，與孫逸所面臨的狀況。」
眾人沒有吭聲，皆豎直了耳朵，緊張兮兮的盯著趙忠仁，靜聽著趙忠仁的解釋。
嚅了嚅嘴，趙忠仁眉宇緊蹙，目光漸漸沉重，略作沉吟，便是解釋道：「孫逸之所以沉睡不醒，乃是其神魂沉寂，難以復甦。之所以如此，究其根本，乃是其神魂無靈。」
「神魂無靈？」
姜浩等人皆疑惑，眉宇緊鎖，不解的看著趙忠仁。
趙忠仁點了點頭，解釋道：「神魂，是我們修鍊者的稱謂。但在世俗間，神魂被稱之為『靈魂』。靈魂二字，便體現出了神魂的特性。」
「人有三魂七魄，魂魄皆有靈性。靈性的高低，在世俗間標誌著一個人的智商高低。」
「靈性越高的魂魄，則其人聰慧，智商如妖。靈性低下的魂魄，則其人智商有缺，多為智障憨傻兒。但若魂魄無靈，則被世俗稱為『死胎』。」
「孫逸如今的狀態，便與死胎一般無二。只是，死胎乃天生，孫逸則是因為誤入『三十六天罡滅魂陣』，被法陣絞滅了神魂，破壞了其魂魄靈性。」
「靈性全無，便神魂沉寂，難以復甦。若長此以往，其神魂會逐漸消散，最終淪為死物，生機漸逝。」
趙忠仁娓娓道來，講述出了原委，令得眾人豁然開朗，恍然大悟。
「如此說來，只要讓孫逸的神魂重生靈性，則他便可蘇醒？」
樊明宏在旁追問，眉宇微蹙，一臉凝重。
「按理來說，正是！」
趙忠仁微微頜首。
「那大人所言的救治辦法，是如何個救治法？」
樊明宏搓了搓雙手，一臉希冀的詢問。
「此法……」
趙忠仁嘴唇開闔，欲言又止：「此法若是說來，不算救治。因為……面臨著犧牲。」
「犧牲？」
眾人吃驚，一臉驚疑。
綠蘿美眸一閃，心頭一緊，俏臉頓時緊張起來。
但她並沒有退縮或猶疑，反倒激動上前，緊緊抓著趙忠仁的胳膊，急聲道：「大人，您快說，您快說，綠蘿不怕犧牲，綠蘿不怕的。」
少女臻首如撥浪鼓搖動，眼神飽含堅定的凝望著趙忠仁。
趙忠仁微微垂首，看了一眼綠蘿，隨即嘆了口氣，講述道：「諸位可知，神相由來？」
「神相？」
眾人驚疑，略作思索，很是費解的看向趙忠仁。
神相之說，天下皆知。
為何，獨獨提起？
趙忠仁看了眾人一眼，也沒等待眾人回答，便是自問自答道：「天下傳聞，神相，乃是萬物生靈極盡超脫，成就仙聖，被天地大道烙印下的一絲神聖元靈。」
「而這元靈，諸位應該知道，則是魂魄之靈。」
趙忠仁的解釋，瞬間引發眾人唏噓。
包括樊明宏在內，都是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縮，臉上浮現起微微震動。
他們，恍然驚醒，猛地意識到，趙忠仁的解救辦法，應該與神相有關。
眾人皆心頭嘎噔一跳，一顆心猛地高懸而起，皆緊張地凝望著趙忠仁，靜候著趙忠仁的后話。
唯獨綠蘿似懂非懂，未曾感悟出趙忠仁的弦外之音。
她緊緊地抓著趙忠仁的胳膊，急聲追問：「然後呢？然後呢？怎麼救哥哥啊？」
趙忠仁看了一眼眾人，嚅了嚅嘴唇，沉吟了片刻，隨即直言道：「唯一的解救辦法，就是以他人神相，融入孫逸魂魄，以神相之靈性，補全其魂魄之殘缺。」
「嘶！」
儘管眾人早已猜到，但真正耳聞真相，他們仍舊忍不住倒吸冷氣，一臉驚駭。
綠蘿聽聞，都是張大了嘴巴，一臉驚駭與震動。
神相，乃是修鍊者的根本。
天下修鍊者，需得感悟神相，方才可以登臨武道絕巔。
否則，窮其一生，也成就有限。
眾人驚呆了眼，半晌無言。
趙忠仁輕嘆了口氣，道：「此法匪夷所思，過於殘忍，非人道所為。並且，若想施以此法，需得神相宿主甘願配合，全心全意，不能存在芥蒂或猶疑。」
「否則，此法不僅行不通，更還可能反噬雙方，輕則神魂紊亂，重則魂飛魄散。」
「另外，貢獻神相者，一旦完成此法，其魂魄將受影響，壽命將迅速消逝。」
趙忠仁看了一眼眾人，沉聲解釋：「簡單點講，貢獻神相者，會死！」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樊明宏都是變了臉色，瞳孔緊縮，駭然失聲。
姜浩等人更是下意識哆嗦，只覺遍體生寒，亡魂皆冒。
這種解救之法，等同於一命換一命，犧牲一人，救活孫逸。
難怪趙忠仁表情如此沉重，言明救治之法困難。
一命換一命，若在戰場時，姜浩等人絕對會奮不顧身。
可是，這種心甘情願，貢獻神相，他們也免不了遲疑。
人各有志，他們也背負著各自應有的責任與重擔。
若就此殞命，心頭多少會有不甘。
如果貢獻神相，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出現意外。
姜浩、柳如龍、林毅、赫連傑皆都臉色沉重，雙手十指緊握成拳，陷入了沉寂。
他們的內心深處，在極盡掙扎，心頭思緒，在紛飛浮動。
樊明宏都是深吸了口氣，鼻息變得粗重，一雙眼神，閃爍著波光。
原本，樊明宏還想著抓幾個大奸大惡之輩，剝奪他們的神相，以救孫逸。
如今看來，此計不可行。
房間內的氣氛陷入了沉寂，沉寂得一片壓抑。
眾人屏息凝神，默不作聲。
許久，樊明宏才輕喃開口：「要不，我們發布懸賞，以重利，尋求志願者吧？」
「想法不錯，只是，能否保證，參與的志願者會心甘情願，不存私心？」
趙忠仁微微頜首，迎視著樊明宏的目光反問。
「這……」
樊明宏沉默，眉宇緊鎖，一臉沉重。
房間內的氣氛愈發壓抑，眾人沉寂，呼吸都徹底消失。
這時候，一道堅定地聲音，在沉寂的房間內，盤旋響起。
「用綠蘿的神相吧！」
綠蘿抬頭仰視，凝望著趙忠仁，一臉懇切的笑道：「綠蘿願意為哥哥獻出神相，心甘情願，絕不猶疑呢。」
「丫頭！」
樊明宏、姜浩、柳如龍、林毅、赫連傑，以及墨文青皆都瞪大了眼睛，駭然失聲，一臉震動的看著綠蘿。
綠蘿薄唇微抿，嘴角含笑，一臉嬌憨，大眼睛坦然平靜的迎視著趙忠仁。
眾人凝視，皆震動欲絕，久久難寧。
綠蘿鬆開了緊抓著趙忠仁的手，一臉嬌憨的看了眾人一眼，道：「元帥爺爺、院長伯伯，如龍哥哥，林師兄，姜師兄，赫連師兄，你們……就讓綠蘿來吧。」
「綠蘿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哥哥做丫鬟，伺候著哥哥的起居。綠蘿從小就膽小，經常被府中的丫鬟欺負，哥哥卻從不嫌棄綠蘿，還經常幫著綠蘿，教訓那些丫鬟呢。」
「從小到大，哥哥有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他都會經常與綠蘿分享，還經常帶著綠蘿玩呢。哥哥就像綠蘿的親哥哥一樣，對綠蘿超好的。」
「甚至，在哥哥能夠修鍊后，還教導著綠蘿修鍊，傳授綠蘿修鍊的功法。還帶著綠蘿離開孫府，去了神城，見了大世面呢。」
「後來，哥哥還讓綠蘿拜了師尊，認了師姐，遊山玩水，走了好多地方呢。」
「沒有哥哥，就沒有綠蘿的今天。綠蘿的一切，都是因為有哥哥在。」
說到這裡，綠蘿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淚流滿面。
但她仍然強忍悲傷，聲音哽咽的講著：「現在哥哥有困難，甚至，可能會死掉。綠蘿沒法這樣看著，綠蘿不想哥哥死。哥哥可以沒有綠蘿，但是，綠蘿不可以沒有哥哥。」
說到最後，綠蘿蹲下了身，兩手抱膀，腦袋埋進胳膊，嗚嗚大哭了起來。
眾人凝望，一臉沉默。
綠蘿的肺腑之言，讓他們感覺到心酸，忍不住鼻翼發酸，濕了眼眶。
這番話，飽含著綠蘿滿腔的情感，以及對孫逸濃濃的依戀。
哥哥可以沒有綠蘿，綠蘿不可以沒有哥哥。
那濃濃的依戀與不舍，讓趙忠仁都是憐惜不已。
吐了口氣，趙忠仁彎腰蹲身，將綠蘿攙扶了起來。
他微微垂首，憐惜的凝望著綠蘿梨花帶雨的大眼睛，鄭重道：「你要知道，就算，你心甘情願的貢獻神相，這種解救之法，也未必會成功。也或許，你的付出，會付諸東流。」
綠蘿連連搖頭，抽噎道：「沒關係的，哥哥如果活不成，綠蘿就陪他一起死。」
眾人心中顫動，緊盯著綠蘿，凝望著少女那張淳樸天真的面容。
第一次，他們心生觸動，才發現少女心頭潛藏的堅毅。
她生來膽小，也許，只是沒有遇到，那個可以用生命來守護的信念。
如今，她有了。
趙忠仁眉宇緊皺，目光深沉，緊緊地凝視著綠蘿，鄭重詢問：「丫頭，你……真的確定了嗎？」 綠蘿擦乾了淚，大眼睛緊緊地迎視著趙忠仁，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