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打草驚蛇
雙方對峙,氣勢交匯,互不避退。
看那架勢,分明還有繼續斗一場的心思。
只是,有些力竭,有些內虛,短時間沒有動手。
滿堂沉寂,高層皆不做聲。
上位處,趙忠仁面無表情,波瀾不驚,淡淡地掃了二人一眼,不慍不火的道:「鬧夠了嗎?」
趙忠仁發話,二人皆都收斂了氣勢,心頭微跳。
對方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不能怠慢。
青年咬了咬牙,飽含不甘與憤怒的看了孫逸一眼,不得不忍耐下來。
「前輩恕罪,晚輩因胞弟枉死,情難自禁,才壞了規矩。」
青年拱手抱拳,恭謹請罪。
趙忠仁並未與他計較,淡淡頜首,道:「丁長文之死,丁家之痛,某很理解。但,真兇未明之前,不可冤枉他人。孫逸雖有嫌疑,但在水落石出前,丁家需得剋制。」
青年咬了咬牙,拱手退了下去。
「謹遵大人之命!」
反倒是老者拱手領命,應允下來。
趙忠仁這才看向孫逸道:「明日清晨,學院大典,你可一一辨別。切記,若你找不出兇手,一切罪責,將由你擔當。」
「是!」
孫逸眉頭挑動,臉色深沉。
明日清晨,將破釜沉舟。
若是找不出兇手,他將被徹底視為殺人兇手,將被冤枉,聲名盡喪。
「丁家來人,煩請稍待一夜,明日,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趙忠仁看向青年和老者囑託了一聲,二人沒有反對,應允下來。
「今夜,散了吧!」
趙忠仁起身,揮手示意。
「大人!」
這時,鄒明泉卻是急聲喊道。
「鄒掌院還有何事?」
趙忠仁疑惑看向鄒明泉。
「大人,今夜距離明日清晨,還有兩個時辰,老朽覺得,未防孫逸趁機逃逸,請大人下令,將孫逸羈押看守。」鄒明泉提議道。
這番話說出,引發廣泛關注。
孫逸眉頭挑動,眼神頓時陰沉下來。
對方如此做,可就有些卑劣了。
「鄒老匹夫,你小人!」
但孫逸還沒發做,樊明宏卻是怒不可遏,破口痛斥。
「小人與君子,都無所謂。老朽只是為丁家負責,為死去的丁長文負責,為學院法紀規矩負責。」
鄒明泉老神在在,漫不經心的道:「一切按規章制度辦事,若是樊副院覺得不妥,那麼,老朽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們在心虛?」
「你……」
鄒明泉的血口噴人,讓人恨怒欲狂。
孫逸漠然看了鄒明泉一眼,心底對鄒氏恨殺欲狂。
但在這種時候,他勢不如人,顯然無法駁斥。
所以,他拉住了辯駁的樊明宏,漠然道:「我問心無愧,願從學院安排!」
鄒明泉哼了聲,輕蔑地看了孫逸一眼。
趙忠仁眉頭微皺,沒有回應,反而看向了墨文青,道:「墨老以為如何?」
墨文青沉吟了下,道:「鄒掌院所言,於情於理。」
趙忠仁頓時頜首,大手一揮,吩咐道:「大典之前,孫逸,就交予墨老看管。」
「善!」
墨文青拱手領命。
樊明宏鬆了口氣,趙忠仁這般安排,倒是讓他如釋重負。
只要不是交給鄒明泉,不是送往看守苑關押,那他就無須擔心。
畢竟,一旦被羈押,指不定鄒氏會暗下殺手。
若是孫逸死了,鄒氏便可反誣孫逸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
到時候,黑的白的,全在鄒氏一念之間。
但墨文青看管,結局皆不同了。
墨文青的性情,樊明宏深有了解。
所以,樊明宏對墨文青很放心。
隨著趙忠仁吩咐下來,眾高層無人反對,鄒明泉沒再緊逼。
雖然他也想暗下殺手,但卻知曉不太可能。
所以,有此結果,便知足了。
這般做,純粹就是為了噁心一下樊明宏,打擊一下孫逸的氣焰。
趙忠仁走了,鄒明泉背起了手,得意洋洋的哼了聲,也走了。
樊明宏則是向墨文青抱拳:「一切,有勞文青兄了。」
墨文青微微頜首,面目平靜坦然。
樊明宏未曾多言,向孫逸點了點頭,隨即便離開了執法堂。
「走吧!」
送走所有人,墨文青招呼了孫逸一聲,這才離開。
孫逸默不作聲跟在身後,心緒紛紛。
……
執法堂辯議結束,則有執事發布了消息。
明日清晨,全員集合,召開軍武學院首屆開學大典。
消息傳開,各院嘩然,不少人都是紛紛臆測。
「開學了!」
「明日,將被載入人族史冊,會被後來人銘記。」
「哈哈,明天將是人族變革的一次偉大轉折點。」
「軍武學院順利開設,屬於人族史上的一次偉大變革。明日,將值得紀念。」
「以後,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會被歷史銘記,會被載入史冊中喲。」
「想想都有些激動呢!」
不少人都飽含期待,壓抑不住的激動。
畢竟,軍武學院,首屆開設,乃是人族大事,轟動天下。
他們,皆有名垂青史的機會。
名垂千古,功蓋萬代,誰人不想?
然而,在這般期待中,一則小道消息,如星火燎原,迅速躥升起來。
「聽說,明日開學大典,乃是學院為了配合孫逸搜捕殺害丁長文真兇的。」
「有消息稱,殺害丁長文的真兇,疑是另有其人,孫逸乃是被嫁禍的。所以,為了還孫逸真相,學院不惜興師動眾,搜捕所有人。」
「嘶,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嗎?」
「丁長文之死,居然影響這麼大?」
「看來,此事透著詭異啊!」
一時間,消息飛揚,傳遍各院。
很快,不少人得知。
北院,宿苑區。
鄒子英和杜無常早已知曉,坐在宿苑內,喝著茶,靜等天明。
「無常兄弟查出什麼消息了嗎?」
鄒子英一邊倒茶,一邊詢問杜無常。
杜無常搖了搖頭,道:「沒有消息,幕後真兇行蹤隱秘,完全沒有可以追查的跡象。」
「沒有人看到可疑痕迹?」鄒子英頭也沒抬的追問。
「事實如此!」
杜無常頜首道:「對方應該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善於偽裝潛伏,心思縝密,老謀深算。」
「那麼,無常兄弟以為,孫逸,有幾分把握,找出真兇?」鄒子英接連追問。
「這個……不好說!」
杜無常抿了口茶,肅然道:「若是孫逸掌握的線索與我們一樣,那麼,他很大可能是在詐唬幕後真兇,藉此陣仗,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雖然會驚了蛇,但在蛇藏洞中,不動如山的時候,驚牠一下,未嘗不是好辦法。
也許,對方心虛,難免漏出馬腳與痕迹。
那樣,就有跡可循。
「當然,也不排除,孫逸掌握著其他線索,發現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痕迹。」
杜無常做著推測,心思很縝密。
「呼!」
鄒子英吐了口氣息,未曾在意,挺直了腰,淡淡道:「一切真相,明日,便可揭露。管他是打草驚蛇,還是煞有其事,都將有結果。若是真兇不出,他將以命抵命!」
「此事與我們有害無利!」
杜無常抿嘴一笑,眼中怨毒一閃而逝。
在杜無常和鄒子英議論時,北院另外一處宿苑,陳宇與羅希也在密議。
羅希在廂房內來回踱步,神情不顯笑容,多了幾分陰霾。
他踱步著,沉聲低語:「流言若是不假,明日,我們可能會暴露!」
陳宇坐在床榻上,神情漠然,目不斜視,淡淡道:「我提醒過你,不要輕舉妄動。」
羅希聞言,駐足回頭,瞪眼道:「現在說這些,於事有用?」
「是你太衝動!」
陳宇頭也沒抬的道。
「吾怎想到,會有人橫生事端?」羅希漠然哼道。
丁長文之死,羅希起初欣喜,會為孫逸帶來麻煩。
但現在看來,麻煩的也會有他們。
若是孫逸早有察覺,牽扯出他們,羅希擔心,會不會暴露出身份?
「陳宇兄,你難道,要坐視吾暴露嗎?」
羅希微眯雙眼,鄭重地看著陳宇問道。
言語看似平靜,但暗藏的威脅,卻是分外明顯。
陳宇聞言,仍未抬頭,很是平靜,漠然的臉孔都沒有半點異色起伏。
「我在懷疑,他很大可能,已經認出了我。」
陳宇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引得羅希皺眉。
孫逸和陳宇乃是老對手,雙方交手,氣息牽制,認出來不足為奇。
難道,那傢伙是想把矛盾轉嫁給他們?
羅希目光閃爍,心思紛飛起來。
他沉吟了下,詢問道:「陳宇兄有何打算?」
「沒有!」陳宇漠然答道。
羅希挑眉:「陳宇兄這是打算坐以待斃嗎?」
陳宇聞言抬頭,不慌不忙的看著羅希,淡淡道:「人族有句俗語,叫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羅希陷入深思,緊盯著陳宇,久久不語。
而在各院嘩然,議論紛紛時,一處宿苑區,廂房內,同樣議論激烈,眾說不休。
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宿苑內,你一言,我一語,臆測著種種可能。
場面喧囂,一片嘈雜。
而在人群中,一位年輕男子,隨同人群,談笑風雲。
偶爾插言,講述各種推斷,與眾人相處融洽,全無異樣。
只是,在提及孫逸可能掌握著某些隱秘線索時,年輕男子的眼中,微不可察的掠過一絲憂慮之色。
憂心忡忡,飽含忐忑,彷徨難安。 若是孫逸在此,瞧得此人面貌,定然可以一眼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