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聚眾逼宮
時至深夜,榮城各方勢力齊聚孫家。
孫家大堂,四通八達,擠滿了人。
孫邦高坐上位,左右矗立著孫家高層人物,對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嚴陣以待。堂內氣氛劍弩拔張,爭鋒相對。
「諸位不辭勞頓,深夜造訪,倒是讓孫家蓬蓽生輝,孫某受寵若驚。」孫邦按劍而坐,環視堂內眾人,淡淡開口,打破了僵硬的場面。
大堂下方,是以江明鋒為首率領而來的尹家精銳。左右則是圍滿了榮城各方勢力,簇擁著看熱鬧,並不插言。
聽到孫邦意有所指的話,人群陣陣騷動,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尹家眾人彼此對視,隨即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江明鋒。後者率眾而來,必有定奪。
江明鋒站在尹家隊伍前端,右手後背,左手橫於腰前,姿態從容,舉止有度,頗有些器宇軒昂的氣勢。他臉頰含笑,劍眉舒展,溫和的樣子盡顯沉穩氣度。
察覺到尹家眾人的注視,江明鋒則是向前走了一步,現身在滿堂群客視野之中。他神情平淡的瞥了孫邦一眼,微微抬頭,語氣帶笑的道:「孫家主對吧?在下江明鋒,神城流雲宗親傳弟子,此番前來榮城,乃奉師門之命,接引師妹玉嵐歸宗。」
「嘶!神城來人!」
「流雲宗親傳?天吶,此人竟有如此來頭!」
「這麼說,尹家驕女是拜入了神城流雲宗?那可是神城霸主,巨擘級存在,足以左右一方城池興衰。」
「那邊讓一位親傳弟子前來接引,尹家驕女在流雲宗很受重視啊!」
「嘖嘖嘖,如此看來,孫家這回怕是要遭殃了!」
人群頓時嘩然,驚呼陣陣。
孫邦聞言,按劍的手指微微用力,一雙劍目都是多了幾分鋒銳。他高居上位,俯視著江明鋒,神情冷淡的道:「流雲宗之事,與我孫家何干?」
「孫家主此言差矣!」
江明鋒淡然一笑,橫於腰前的左手一甩寬袖,背於身後,他則是昂了昂頭,目綻神光的迎視著孫邦,道:「在下聽聞,孫家主之子,與玉嵐師妹訂有婚契?玉嵐師妹已入師門,便是我流雲宗之人。所以,玉嵐師妹之事,即是流雲宗之事。」
「有話直言!」孫邦按劍的手微微一沉,臉色也都是冷漠下來。
江明鋒笑容更濃了幾分,筆直的脊背更加挺拔,他眼中鋒銳暗藏,坦然一笑:「在下聽聞,孫家主之子覺醒的是廢物神相,無法修鍊,資質平凡中庸。孫家主一代英豪,想來也應明白,龍配鳳,方可呈祥。蛇若攀鳳,則會貽笑大方。」
嘩!
江明鋒的話雖然委婉,但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暗藏的諷刺十分尖銳。這番話,針對羞辱之意明眼可見。
尹家這是不要臉皮,要和孫家徹底決裂了啊!
圍觀者無不唏噓,卻都無人開口,皆都靜觀其變。
「放肆!」
孫邦勃然大怒,按劍的手指倏然緊握,冷漠的眼神驟然明亮,縷縷鋒銳在瞳孔中升騰,絲絲殺意於身周前後繚繞。
「孫家主,何須動怒?在下心地赤誠,雖然逆耳,卻是忠言。若孫家主聰明,應當知曉,以令公子資質,平凡一生,未嘗不是美事。不可求之事若是執迷不悟,不僅徒勞無功,更也平添危機。」江明鋒身姿筆挺,不顯畏懼,反倒迎視著孫邦,不無威脅的笑道。
孫邦按劍而坐,緊握劍柄的手指格外用力,掌指青筋凸顯,內部元力涌動,似如洪水滔天,在體內洶湧流轉,激發陣陣銳氣於身周奔騰。
那般趨勢,仿若下一刻,就將爆發,拔劍斬天。
大堂外側,聚寶閣柳茹嫣翹腿側坐,精緻的臉頰帶著嫣然笑意,好似閑暇的掃視著堂內變化。
「素來傳聞,江明鋒性情驕狂,今日得見,果真如此呢。」柳茹嫣縴手托腮,悠悠低笑。
「尹家有江明鋒撐腰,背靠流雲宗,此番來勢洶洶,咄咄逼人,孫家恐怕危矣。」柳茹嫣身旁,黑衣中年賈執事陪坐著。
柳茹嫣沒有接茬,遍尋大堂,卻是疑惑不已:「孫家所謂廢物,是誰人?在哪裡呢?」
黑衣中年掃了一遍大堂,搖搖頭道:「目前未見蹤跡。」
「有意思了,那傢伙,不會認慫了吧?」柳茹嫣托腮深思,美眸閃爍起幾分異色。
「江公子所言,很有道理啊!」
正在柳茹嫣揣測之際,一道悠然的聲音自大堂外遠遠傳來。
人群騷動,群客退讓,大堂深處眾人即是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步履平穩,神態寧靜,一邊飲酒,一邊走來。
「孫逸!」
「孫家廢物就是他!」
「還以為他會藏頭露尾不敢現身,沒想到還是有些骨氣。」
大堂眾人議論紛紛,場面頓時嘈雜起來。
人群裂開甬道,避讓著孫逸走進大堂。路徑尹家隊伍時,後者灌了口酒,淡然的瞥了尹家眾人一眼。特別是隊伍前端的尹玉嵐,深深地凝視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冷冷一笑:「尹家好樣的!」
聽到孫逸似有諷刺的稱讚,尹家不少人皆都有些心虛的撇開了目光,不敢直視孫逸。唯獨尹玉嵐兩眼冰冷,隱含銳利的凝視著孫逸。
當初她分明在酒中下毒,強制灌入孫逸口中。可是,這傢伙怎麼會沒死?還真是賤命難亡呢。
廢物就是廢物,廢得連老天都不想收了你這垃圾!
尹玉嵐秀拳緊握,暗暗恨道。
未曾在意尹玉嵐的心思,越過尹家隊伍,孫逸目光悠悠,掠過四方,最終看向了獨立堂中,器宇軒昂的江明鋒。
細細端詳了一眼,孫逸嘴角勾起,閃過幾分冷笑。隨即灌了口酒,從懷中取出了婚契,高舉在手,向著江明鋒示意道:「你們來勢洶洶,聚眾逼宮,巧言令色,不就是為了這張廢紙嗎?今夜,我便給你們就是!」
「嘁!」
「廢物就是廢物!就這麼輕易服軟了,哈哈,好笑。」
「如此沒有氣魄的傢伙,也妄圖匹配尹家驕女,真是痴人說夢,貽笑大方。」
四周頓起鬨笑,圍觀者無不哧諷。
柳茹嫣和黑衣中年見狀,也都是暗暗搖頭,眸子中藏不住的失望。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孫逸會乖乖奉上婚契時,卻聽孫逸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在交出這份婚契之前,有些話,我還是需要當眾澄清一下。」
「二十年前,尹家初立,根基不穩,底蘊不足,依附我孫家,仰仗鼻息。十六年前,尹家為捆綁我孫家,將剛剛懷上的當今大小姐尹玉嵐與我指腹為婚,寫下這張婚契,兩家預示聯姻。」
「只是,事與願違,十六年過去,尹家大小姐天資勃發,聲名在外,尹家唯恐拖累,千方百計妄圖退婚。如此出爾反爾,口蜜腹劍,實乃小人,忘恩負義。」
「更甚至,尹家大小姐,所謂的天之驕女,為了解除婚契,暗生蛇蠍心腸,於我酒中下毒,妄圖暗害於我。若非我命不該絕,此刻,恐怕早已成了冢中枯骨。」
「嘩!」
「尹玉嵐下毒?暗害孫家廢物?」
「這……這怎麼可能?」
霍然,群客震動,四方驚嘩。
這般消息,即便是柳茹嫣和黑衣中年都是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看向了尹家隊伍前端的尹玉嵐。後者長得曼妙標緻,心腸竟然如此狠毒?
不少人都是目光閃爍,隱含質詢的看向了尹家方向。儘管有人覺得孫逸可能在垂死掙扎,但多少還是讓人驚異。
「竟有此事?」
按劍而坐的孫邦臉色驟變,得知真相的他嗤眼欲裂,恨怒欲狂,忍不住想要拔劍屠滅尹家。
「胡說八道!胡言亂語!孫家廢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衊我家玉嵐?」察覺到人群激憤,尹天罡臉色劇變,不顧形象的站出來暴喝道:「孫逸,今日尹家退婚,雖有不對,卻也實屬無奈。而你這樣造作污衊玉嵐,才是其心歹毒,惡如蛇蠍。」
「孫逸是吧?不要妄言,負隅掙扎,都是沒用的。你跟玉嵐師妹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此生不會有交集。你如此執迷不悟,害人誤己,又何必?」
江明鋒笑容消失,神情變得冷淡,凝視著孫逸,以告誡的口吻講道:「歸還婚契吧,從此做個富家翁,世家子,安度一生,才是你的宿命。」
「你臉真大,說出這些話,不知道你哪來的優越感?」
孫逸瞥了江明鋒一眼,嗤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懶得搭理江明鋒,轉身看向了尹家隊伍前列站著的尹玉嵐,淡然道:「尹玉嵐,退婚之意,你早已預謀。今日,我便應允你,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當著大家的面,打敗我,我便雙手奉還這份婚契,從此你我互不相干,恩怨勾銷。」
「什麼?」
「孫家廢物在說什麼?他居然要挑戰尹玉嵐?」
「是不是我耳朵出毛病了,聽錯了吧?一介廢物,竟然要挑戰尹家驕女?」
人群嘩然,群客震動,許多人都是膛目結舌,被孫逸驚呆了眼。
「有趣!有趣了!」
柳茹嫣美眸一閃,不由坐正了身姿,眉宇間流露出幾分異色,目不轉睛的盯著孫逸。
「這小子是自取其辱,還是在扮豬吃老虎?」柳茹嫣身邊,黑衣中年賈執事摩挲著下巴,也是來了幾分興緻。
「逸兒,你……」孫邦則是嚇了一跳,按劍的手指下意識更緊了些。
孫逸渾沒在意眾人議論,而是目光灼灼,堅定不移的凝視著尹玉嵐,朗聲喝道:「尹玉嵐,敢戰不敢戰?」
喝聲傳開,四周沉寂,喧囂的人群霍然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