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亭外風和日麗, 穆淮謙卻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扭過頭。


  然而, 不只是他身後, 乃至更遠的地方, 壓根就沒有什麼人影。


  穆淮謙幾乎跳出胸腔子的小心臟, 唰的一下又落回胸口, 原來是虛驚一場啊, 穆淮謙倏然扭回頭,卻見方才神色無比正經的桃花小公主,已將臉埋在臂彎里, 雙肩一下一下的抖個不停,穆淮謙此時的心情

  堪稱無比複雜,他真滴很想揍一頓桃花小公主的說:「公主, 你為什麼騙我?」


  聞言, 季子珊露出半幅明媚的臉頰,眉眼輕彎道:「你從進來亭子到現在, 一直緊張的不行, 我找你就是說說話, 又不是送你上斷頭台, 你老拘束個什麼勁兒,所以, 我就開個玩笑, 想叫你放鬆放鬆。」


  「……還放鬆呢, 我差點沒被你嚇死。」穆淮謙心有餘悸的撫著胸口,想是大受驚嚇之後, 神經終於不再緊繃,穆淮謙都敢語氣隨意的吐槽季子珊了,以前,他都只敢在心裡想一想的。


  季子珊聲音軟軟道:「放心啦,我剛才摸了你的手,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就算被我小哥哥瞧到了,你也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穆淮謙臉綠的和豆沙包有一拼,語氣艱難的嘀咕道:「……應該是你是我的人才對吧。」


  季子珊的耳力甚好,對於穆淮謙的嘀咕反駁聲,她只伸出去一隻白嫩的小爪子,搖晃著沖他擺了又擺,語氣柔柔的誘哄著:「哎,還想不想再摸一下啊。」


  穆淮謙神色警惕的先掃視亭外一圈,爾後狗膽包天的握住季子珊的小手,摸揉了兩下后,便趕緊丟開了,並擺出一本正經的交差態度:「嗯,摸完了。」


  季子珊哈哈一笑,吐槽道:「真是個膽小鬼。」


  穆淮謙又掃蕩了一圈周遭環境,然後伸手擰一下季子珊的鼻子,語氣親昵的低聲反駁道:「小壞蛋,我剛才真的差點被你嚇死。」魂兒都快嚇飛了好么,想了一想,穆淮謙還是正色的強調道,「公主,沒


  有成婚前,我們還是恪守禮節的好,不然……」


  季子珊哼哼笑道:「你怕被當成輕薄浪子?」


  穆淮謙老實點頭道:「嗯。」當男女有私相授受之嫌時,到底是女子不知檢點,還是男子輕薄浪蕩,這是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的,就比如他和桃花小公主,若剛才之景真被五王爺瞧到,一準兒是他被罵

  無恥輕薄之徒,說不定還得挨倆大嘴巴。


  「好吧,保持距離就保持距離。」季子珊搖頭晃腦了一番,才端起茶杯表示道,嗯,她都告訴穆淮謙木已成舟的消息了,穆淮謙還能保持理智,甚好,甚好。


  同一時間,定國公府。


  國公府的正院里,定國公夫人穿著一件家常的紫紅色春裳,此刻正眉籠清愁的挨著榻幾而坐,須臾,門外響起丫鬟的傳報聲:「三公子來了。」


  定國公夫人忙收斂神色,抬頭望向門口之處,不一會兒,就走進來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他穿著海水綠綉蝙蝠團紋的長袍,腰系綴玉的錦帶,少年生得一派眉清目秀,滿身的書卷氣息,正是定國公府


  三公子寧玉澤,定國公夫人見幼子過來,忙笑著招手道:「澤哥兒,快過來坐。」


  寧玉澤先朝母親行了禮,爾後才坐到榻幾的另一側,溫聲問道:「母親找孩兒過來,是有什麼事么?」


  定國公夫人的神色微有遲疑,片刻后,才溫聲緩緩的開口道:「澤哥兒,你馬上就要十七歲了,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紀,過一陣子,母親會在府里辦一場賞花宴,邀一些名門淑秀前來做客,到時……」


  寧玉澤原本正安靜溫順的聽著,待定國公夫人提到要辦賞花宴之後的話時,他突然臉色一白,無比震驚道:「不……不是,母親,你不是說過,我以後可以娶公主表妹的么?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就變


  卦了,寧玉澤神色緊張的猜測道,「是因為我這回沒有考上進士么?」


  見兒子露出一臉六神無主的不解驚惶,定國公夫人忙安慰道:「不是,不是。」


  幼子的學業一慣優秀,此回竟然杏榜無名,自然令人十分遺憾,她知道,兒子落榜之後,心情本就不大好,這時候本不該再提這事叫他的心情雪上加霜,可兒子已將滿十七歲,婚姻大事哪能一直拖著


  ,總是要挑明說的。


  「那是為什麼?」寧玉澤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很久很久之前,他每回前往宮裡上學時,母親都會叮囑他,要在宮裡好好讀書習武,還要多親近公主表妹,多陪她一起玩兒,公主表妹生的嬌俏如花,性子又活潑可愛,他對她也是挺喜歡的,年歲漸


  長后,母親便悄悄和他提過,寧府是太后姑姑的娘家,他和公主表妹乃是中表之親,又有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分在,只要他學業優秀出類拔萃,必能和公主表妹共結連理……


  能和公主表妹一輩子相伴,他心裡也是願意的,所以他一邊刻苦讀書,一邊等她長大。


  可是,為什麼突然之間,從母親嘴裡說出來的話……就變了呢?

  在寧玉澤無法接受的目光中,定國公夫人扯著手裡的帕子,低聲解釋道:「澤哥兒,你聽母親給你說,太后和陛下都瞧你挺好,就是……就是公主不願意,母親和你祖母都在宮裡求過,太后說——公主


  心裡不情願,她也不能逼著公主下嫁。」


  「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寧玉澤定了定神后,強作鎮定的詢問道。


  定國公夫人滿臉慈愛的溫語道:「去年春天的事了,那時候,母親想著公主還小,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又兼你後半年要參考秋闈,母親不想攪亂你的心思,就一直沒和你提……」說著,又輕輕嘆了一口


  氣,才接著再道,「這一拖,就到了現在,這期間,母親入宮時,太后也沒有提過一字半句……澤哥兒,你別想著公主了,母親再給你挑一個好姑娘。」


  寧玉澤擰著眉頭道:「公主有說,她為什麼不願意么?」


  「聽太后的說法,依稀是公主只把你當哥哥,沒有別的意思。」定國公夫人擰巴著手裡的帕子,神色微微有些小惱火道,「公主有眼不識金鑲玉,我兒莫非還娶不到賢妻不成?」再怎麼說,寧家既是太后

  的娘家,又是陛下的舅家,就憑這層關係,多的是名門世家想和寧家聯姻。


  定國公夫人瞧著沉默不語的幼子,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勸慰道:「澤哥兒,你的年紀已耽誤不得了,聽娘的話,咱們再挑一門親事,至於公主……你就當她是妹妹吧。」她雖然有點惱怒公主居然瞧不上

  自己兒子,但她可沒膽子和公主翻臉,公主是太后和陛下的掌中珠,她若怨恨上公主,豈不是在與皇家為敵,她還沒那麼失去理智。


  聽罷定國公夫人的諄諄和語,寧玉澤卻一臉執拗的回道:「不。」


  定國公夫人神色一驚,忙道:「澤哥兒,公主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可不許亂來啊,一個弄不好,可是會叫寧家和皇家生分的。」若是幼子敢闖下如此大禍,只怕丈夫饒不了幼子。


  寧玉澤心頭起伏不定,口內卻回道:「母親放心,兒子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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