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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寶寶呀,可不可以起床了?」惠安太后語氣十分無奈的、表情又滿含笑意的問著懷裡的胖閨女,這個鬼丫頭今兒早上也不知怎麼了,愣是拽著她不讓起床。
季子珊的小胖手攥著太后親媽的衣裳,忽閃著大眼睛撒嬌道:「不要,還要睡」
——那你倒是閉著眼睛接著睡呀。
惠安太后默默吐槽睜著眼睛『睡覺』的小女兒,你一直跟個小貓崽一樣拱來拱去是……睡覺么。碧雲嬤嬤輕手輕腳的走進內殿,望著被小公主睡到起不了身的惠安太后,抿唇笑著稟告道:「娘娘,陛下過來請安了。」太妃娘娘們過來請安時,準備起床的太後娘娘被小公主摁躺回去了,皇後娘娘過來問
安時,再次想起身的太後娘娘又被小公主撲躺倒了,不知道這回陛下的面子夠不夠大。
「陛下?大哥哥?」季子珊露出半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嘟著嫣紅的小嘴巴道,「不見!」說完,就又縮躺了回去。坐在隔間正摸幼弟腦瓜子的季子清陛下,聽到裡間嫩生生的一句『不見』后,登時就被氣樂了,要不是親娘的寢殿不能擅闖,他非得把小丫頭吊起來親手打一頓不可,季子清正氣得牙根痒痒時,只聽裡間的惠
安太后柔聲笑問:「為什麼不想見大哥哥,大哥哥多喜歡和你玩呀。」
清嫩軟糯的小甜音里,帶著些許氣鼓鼓的無辜和委屈:「老捏臉……哥哥討厭……」
季子清陛下幽幽的嘆了口氣,拉著另一個被拒之門外的小可憐,說道:「元寶,走,咱們兩個先吃飯去。」等季子珊磨磨蹭蹭跑出內殿時,季子清陛下已在洗手漱口了,望著一腦袋蓬鬆散發的小妹妹,趴在門框上偷偷朝他笑,季子清丟開擦手的帕子,大步奔向門口,將鬼鬼祟祟的小丫頭拎起來,就是一頓揉揉
捏捏臉:「大哥哥討厭?」
季子珊捂著被蹂躪的臉蛋,扯著嗓子叫娘:「娘,大哥哥討厭!」
惠安太后正坐在梳妝台前叫人綰髮,聞言笑喚道:「扇扇快回來,叫嬤嬤給你梳漂亮的頭髮。」胖妹妹又踢踢踏踏地跑回了內殿,吃飽喝足的季子清陛下,朝殿內的惠安太后稟告一聲,就帶著劉全順離了慈寧宮,至於元寶小王爺,還趴在飯桌上蔫蔫的吃飯,母后說,他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和妹妹一
樣,在她的床上打滾玩耍,嗚嗚,不開森,人家不想長大啊。
遣了幼子去練字,又打發幼女去玩耍,被鬧了一早上的惠安太后,終於有空閑聽碧雲嬤嬤彙報事情。「娘娘,昨晚二王爺的掌事嬤嬤,折騰了大半夜,也沒把那個宮女的孩子流掉,今兒一早,又去見了德太妃,回稟說,許是她們弄錯了,那個宮女可能並沒有懷孕……」碧雲嬤嬤湊在惠安太后耳邊,聲音輕輕
道,「因不能請太醫診脈確認,德太妃一時也拿不準主意,便說再觀瞧她一陣子。」
惠安太后微微頷首:「若是再等一陣子,那個宮女的肚子,只怕就該顯懷了,到那時,她們就會明白過來,服用的墮胎藥可能有問題。」
「娘娘,接下來做什麼?難道就一直這麼等著?」碧雲嬤嬤低低請示道。
惠安太后嘴角扯出一絲譏誚的笑意,聲音冷寂道:「五天後就了結此事。」
五天後,正是一眾太妃嬪需按規矩到慈寧宮請安的日子。因侄女被賜封側妃的一系列事宜,德太妃恨不得撓花惠安太后的臉,這一個來月索性徹底裝病不出,反正惠安太后也不敢真把她怎麼滴,這一日,武氏照例準備睡到自然醒,誰知,朦朦朧朧之中忽被貼身
嬤嬤搖醒,德太妃一慣有些起床氣,便豎眉怒斥道:「什麼事?」
德太妃的貼身嬤嬤白著臉稟告道:「娘娘,太後娘娘召您前去慈寧宮呢。」
「笨蛋!就說本宮病著,實在沒法子去請安不就得了。」德太妃想也不想的罵道。
貼身嬤嬤又急急道:「娘娘,不是讓您去請安,說是有事找您呢。」
德太妃蹙眉想了一想,一臉煩躁的嘟囔道:「煩死了,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生……」隨手一掀被子,德太妃掩唇打著睏倦的呵欠,「梳妝的時候,記得讓本宮看起來沒精神一些。」
「德太妃姐姐真是好大的架子,太後娘娘有事召見,你也這般磨磨蹭蹭,哼,又不是腿斷了不良於行,真是沒規矩。」德太妃剛身姿搖曳的走進壽康殿,容太妃就率先朝德太妃陰陽怪氣的開火。
雖然德太妃犯蠢意外相助了尤家一把,容太妃尤氏仍對她毫無半分好感之意。
德太妃目光很高貴冷艷的瞪了容太妃一下,爾後裊裊娜娜的扶腰作禮,口內勉勉強強的說道:「臣妾身子不適,所以才來遲了,太後娘娘大人有大量,想來不會和臣妾多做計較。」
惠安太后只淡淡的答她一句:「坐吧。」德太妃先朝容太妃投去一個洋洋得意的眼神,彷彿在說『老娘再怎麼沒規矩,照樣半點事沒有,你有這個資本么』,示完了威風,德太妃才柔柔弱弱的坐下,又語氣輕飄虛弱的問道:「不知太後娘娘找臣妾來
有什麼要事?」
惠安太后瞥一眼裝腔作勢的德太妃,嘴角淺勾道:「若不是大事,自然不會找你來。」
德太妃忍著心底的憤怒和厭惡,垂眼再道:「請太後娘娘明示。」
「有人密報哀家,說子銘與多個宮女暗地苟且,甚至還有一個似乎已經懷孕了……」在德太妃豁然抬起眼睛的震驚神情中,惠安太后語調悠悠的再接著道,「不知德太妃對這些事可有耳聞吶。」
德太妃倏然攥緊手中的帕子,極力保持鎮定道:「敢問太後娘娘,是誰這麼胡說八道的?」惠安太后忍不住暗翻白眼,都說了是密報了,你以為能告訴你么:「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惠安太后目光凝冰的射向德太妃,語氣冷淡道,「先帝駕崩尚不足三年,子銘還在孝期之內,若此事屬實
——」
淑太妃竇氏立即特憤怒的介面啐道:「若二王爺真干出這麼不孝不德的齷齪事,那可真是豬狗不如了!」
兒子被罵豬狗不如,德太妃氣得脖子都粗了。
賢太妃唐氏笑吟吟的開口道:「太後娘娘,看德太妃姐姐的反應,想來是對此事從未耳聞,既如此,未免二王爺受人誣陷,不如把二王爺宮裡使喚的一干宮女全部叫來,當面審一審去去疑不就完了。」
「這倒是個好法子。」惠安太后朝身旁的碧雲嬤嬤一使眼色,靜聲吩咐道,「派人去群英宮,把二王爺宮裡的宮女全部傳來,一個也不許少。」
碧雲嬤嬤福了福身子,低頭出去辦了。德太妃絞著手裡的帕子,心裡頓時急躁不堪,不過,在想到菊絲那個丫頭應該沒有懷孕后,便又些許氣定神閑起來,只要沒有丫頭懷孕,自己兒子的清白就算保住了,心頭大定之後,德太妃忽又想起一事
,便直言道:「太後娘娘,若是有人故意誣陷子銘……」
不待德太妃說完,惠安太后就已利落的答道:「若是此事純屬誣陷,哀家就將密告之人交你處置。」
德太妃十分滿意道:「娘娘聖明。」
「若是此事屬實又當如何?」容太妃見縫插針的給德太妃添堵。
德太妃頓時義正詞嚴的反駁道:「這絕對不可能!」普通宮女們可沒有德太妃的底氣,一聽太後娘娘召見,所有人都急匆匆的行聚到慈寧宮,十幾個身穿深綠色服飾的年輕宮女,烏壓壓的站了一屋子,惠安太后簡單的掃視一遍后,便對秋雨嬤嬤道:「帶出去
一個個檢查。」
魚貫而入的一眾宮女,又安靜無聲的魚貫而出。
見惠安太后問也不問的又叫宮女們出去了,德太妃忽然心頭不安起來,脫口問道:「太後娘娘不是說要審問她們么,怎麼……」惠安太后不答,碧雲嬤嬤溫聲解釋道:「太妃娘娘,事關二王爺的名聲,哪能這般大大咧咧的直接詢問,不若叫驗身嬤嬤先一個個查了,若她們都還是處子之身,又何需多言審問,若哪個被檢查出來是非處
子之身,再細細審問她們就行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壞菜了。
德太妃將目光投向縮著腦袋的錦嬤嬤,心中又急又恨:早知會有今日,就該把兒子收用過的宮女全打發了。
驗身嬤嬤的業務素質極高,不一會兒,三個貌美如花的宮女,就顫顫巍巍的跪在了壽康殿正殿。
惠安太后輕輕吹著熱茶,對臉色難看的德太妃溫聲說道:「德太妃,到底是子銘的事兒,就由你這個親娘親自審問吧。」
淑太妃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撫掌笑道:「宮女都是打小入宮,一水兒的黃花閨女,怎麼子銘宮裡竟有三個都非處子之身了,德太妃姐姐,你可要細細的審問清楚啊——」不等快憋吐血的德太妃開口,三個貌美宮女已紛紛哭著磕頭求饒:「太後娘娘饒命,太妃娘娘饒命,奴婢們不是自願的呀,奴婢們也是被逼無奈的,求太後娘娘開恩,饒了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