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是我錯了
第二天大家依舊早起，少了第一天的熱情，卻多了幾分堅持。
太陽依舊焦灼炙熱，大家都不再像第一天一樣，時不時報告請求休息。
莫及依舊被許輝叫到一旁，單獨訓練，隻是彼此之間，除了有關軍訓的內容，再無語言交集。
其實也是莫及的問題，每當許輝說半點與軍訓內容無關的東西的時候，莫及總會當作聽不到或者轉移話題。
許輝知道他是不想和自己說，就不再勉強。
突然從一群男生堆裏傳來了爭吵聲，許輝聞聲轉過身去，發現同學們圍成一堆，其中有幾個人正講其中兩名男生拉開。
“喂喂喂，怎麽回事？”許輝甩了甩手中不知何時脫下來的腰帶。
“.……”大家都同時以沉默來回應他。
“想打架是吧？都不想訓練了是吧？”許輝看著李客貝，莫名的火大。
“教官我不服！”李客貝不服氣地說到。
“不服？你不服什麽？”許輝看了一眼和李客貝發生矛盾的男生，又轉過視線，問。
“勞資明明走的步子是對的，死丫的硬說是錯的，就是非要我一早上就隻練習這個。剛休息的時候我問過阿及了，他說我走的是對的。”
“你他媽說誰死丫的？”那個男生聞聲怒道：“分明是你倆走錯了，教官可沒這麽教，有本事你就走一遍給教官看看，明明就有差別，好心給你指出來，還死硬說自己走對了！可笑！”
“你說誰可笑？”莫及的聲音從許輝身後傳來，“我打賭，是你走錯了。”
許輝回頭，看了一眼莫及，沒說話。
“現在說沒用，有本事先走給大家看看。”那個男生立場堅定，他也篤定了自己的走法是對的。
“走就走！”莫及看著許輝，“許教官，你可要看仔細了！”
許輝心裏一咯噔，莫及這還是第一次這麽正經的叫自己，許輝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許教官，這話聽得，毛骨悚然。
可是當莫及首先示範性的走完一遍時，許輝整張臉都黑了下去。
所有人都秉著呼吸，緊盯著許輝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唯有莫及一人得意的回頭對著那個同李客貝爭吵的男生笑得一臉的燦爛，整張臉寫滿了自信。
而那個同學嘴裏全是一副輕視的表情。看見許輝正黑著臉盯著莫及看，撩起自己的衣袖，欲要走一遍。
“不用走了。”許輝依舊盯著莫及看，未曾回頭，卻似乎身側也長了雙耳朵般，這一聲下去，那個同學果真的不敢再向前邁進一步。
莫及開始走的時候，許輝就已經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了，隻是，這個問題，卻讓他無法開口。莫及沒有走錯，那個同學也沒有走錯。
許輝從一開始，就存了私心，所以在單獨訓練莫及時，他都非常嚴格，一心都想著要將莫及打造成為帶隊的標兵，標兵的有些步法是連隊裏其他人所不具有的，而許輝在教莫及時沒有說明，導致了大家的誤導。
此刻，麵對著一道道疑惑的目光，許輝一時難堪起來。若坦白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隻怕以後在同學們心中再難以樹立威風，再也無法讓大家信服。
可是如果不說，他該如何解釋？說莫及錯了？還是那個同學錯了？隻怕，不論說誰錯，他都少不了要被指責，因為不論是誰走錯，都是他自己教的。
“是我錯了。”
在大家都以為他要開口指責的時候，他確實也真的開口了，可是，卻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對著任何一個人開口大罵，他臉上還依稀掛著一道淡淡的笑意，淡得令莫及的心不禁跳漏了半拍。
莫及的笑容漸漸凝滯，他想過很多結果，卻未曾想到，許輝會說：“是我錯了。”
四個字，卻簡單得讓莫及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許輝是真的錯了，還是隻是在維護自己。
他不敢去胡亂猜想。可是，就算許輝真錯了，為什麽呢？他沒有理由故意教錯自己，更沒有理由教錯別人。
就算許輝想故意整自己，莫及也知道，定不會使這些小手段。
疑惑，依舊是疑惑。
同學們疑惑的目光一直在許輝身上遊走。還有些許人在私下悄悄議論起來。
他們有些敬重又有些畏懼的許教官，竟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大家都在疑惑許輝何來的錯？錯不是本該由莫及和那位同李客貝爭吵的人說的麽？許輝為何要說是自己錯了？他何錯之有？
議論聲越來越大，許輝的視線依舊不離莫及，看著莫及漸漸變得僵硬的笑臉，許輝在心裏問自己：該怎麽解釋呢？
轉過頭，看著堆在一起的同學們，許輝做了個stop的手勢，待大家漸漸安靜下來。
許輝說：“是我一時疏忽，導致大家被誤導了，對不住。”許輝回頭看了莫及一眼，接著道：“你們走的都對。”許輝伸手指著莫及，繼續道：“這位同學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步法，我看著他這樣走，步法標準、自然，於是就著重讓他往這一方麵去進行訓練。”
放下指著莫及的那隻手指，頓了一頓，許輝看莫及已是瞪大雙眼，而他卻是眼睛眨都不眨，說：“這步法.……是標兵的走法。”
這一話落下，同學們已有些人開始不服氣起來，人堆裏鬧哄哄一片。
“我去，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們來說也太不公平了吧！”
“對，想當標兵的人那麽多，教官你都沒有給大家任何機會就先定好人了，也忒不公平了吧！”
“我們走得比他好的人多了去了，憑啥不給我們這個機會？”
……
大家如此說，莫及緊握雙拳，麵紅耳赤。標兵，這兩個字聽起來如此刺耳，不是他的，他才不稀罕。何況是許輝給的，他更不稀罕。
“我有說非要讓他當這標兵了麽？”許輝怒斥一聲。生生止住了原先還如那些瘋了的蜜蜂般四處亂鳴的聲音。
“這標兵，隻留給有能耐的人來當。”許輝臉色沉了沉，之前尚有的一絲細微笑意早不知何時消了去。
“可是教官，你都按著標兵的法子教他了，這樣……”
“沒有影響，終究還是要看誰走的最好，不管是哪一種步法。”許輝將手裏的腰帶向下一拍，正中自己大腿一側，響聲似乎還夾著一絲冷風直吹向大家腦殼，所有人都在瞬間繃直了身子，似乎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緊張地盯著許輝看。
“想當標兵的，都給我好好老實地訓練，按你們現在這狀況，別說標兵，連比賽我都不想讓你們參加。”
“你們。”許輝轉頭看著莫及，“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也不管同學們都是何種表情，許輝掉頭就走，朝著湖邊小道一路走了去，竟連頭也不曾再回過一次。
大家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許輝走掉，誰都未曾從這突發的變化中回過神來。
瞧見許輝真的就這麽走遠了，最後消失不見，大家以為許輝隻是去了一會兒，可是大家等了許久，也沒見許輝回來。
最後還是班長們忍不住，幾個班的班長討論了一番，最後由莫及所在班級的班長前去找找許輝看看情況。
他沿著許輝離開的小道追了上去。
回來的時候麵無表情，對著正在等待消息的大夥搖了搖頭。
“那還練不練了？”有人問道。
“教官不在，我們咋練？”又有人回了一句。
莫及將拳頭又握緊了幾分，許輝的突然離開他也是驚到了。
“教官不在就不能練了麽？偏要讓他在旁看著，我們才能練好？我看不見得吧，再說，該教的他也教了不少，我們隻管把那部分練精了，讓他回來的時候瞧上一瞧，讓他知道，我們從始至終並未胡亂玩耍，而是一心好好地練習著。”莫及看大家都在討論著要不要離開場地回宿舍去休息了，不知哪兒來的一股決心和毅力，他竟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所有的同學，都定定地看著他，班長一拍大腿，“對，就該這樣，咱們好好練習，下午教官來看到了或許會高興了，不能讓教官瞧不起咱們十二連。”
“行，那……誰來指揮？”又有人提出疑惑。
“我嗓門大，我來！”班長自告奮勇。
同學們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烈日依舊，可是似乎有什麽東西慢慢變了，原本並不認識的人手挽著手，一步一步走，腳著地的聲音由一開始的雜亂無章漸漸變得整齊起來，一聲一聲，鏗鏘有力，一聲一聲落入大家的心間，化作這炎炎夏日裏的一股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