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重逢
周一開始軍訓,學校周六就開始各種開會,班級的、各院的軍訓動員大會以及全校的動員大會相繼召開。
莫及一向最討厭開會什麽的,好不容易開完了各種繁雜的會議,導員便告知晚上教官們就到學校來了,所以晚上還有一個教官與師生的見麵會。
莫及窩在宿舍,就是不想去。隻叫宿舍人回來告知消息就成。
大家回來都有點興奮,隻說教官長得挺帥,年紀和大家都差不多,明早在東湖旁邊的大樹下等他就成,不得遲到,誰遲到罰跑8000米。
晚上天太黑男生們都擠到後邊去了,也就沒怎麽看清,女生們倒是一蜂窩湧上去瞧了個仔細,回來就一勁兒地嚷嚷著帥爆了帥爆了,什麽軍訓再苦再累都不怕了。
聽到這兒,莫及隻是笑笑,便進入夢鄉,帥與不帥,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曾經他也期待過好奇過,而當這一切真正來臨時,卻反而淡定了很多。那個喜歡波瀾不驚的人,如今是真的再也驚不起來了。
近兩年,莫及越發少言少語,每天的生活隻有宿舍、教室、飯堂和圖書館。
大一的時候,莫及加入了很多協會和社團,不過在大二這學期,一開學莫及就都相繼退出,對於這個,幾乎所有人都懷著惋惜之情。
一年就夠了,莫及覺得,這一年裏,如若全身心的投入,該鍛煉的早就能鍛煉了。繼續呆下去,隻會浪費時間而已。
那個總能勾起他生活無限樂趣的人都不在身邊了,還要他怎麽快樂得起來?
夢,那麽漫長,而整個過程,卻隻有那個人笑得燦爛的臉。
有多久了,每天都這麽深刻的夢到這張笑臉,他隻是笑著,一直對著莫及笑,卻不再言語。似乎,是從他離開之後吧!
兩年,每一個夢裏,都有他在。
軍訓第一天,由於要晨練的原因,大家都沒有吃早餐。許多同學早早地就買好早餐去到東湖邊等待。
“對了,咱教官叫啥名來著?”坐在湖邊的草坪上,莫及從身下撿起一顆小石頭往水裏丟去,問身邊的李客貝。
“聽說叫許輝,我也沒注意聽。”李客貝玩弄著手裏拔掉的小草兒,漫不經心的答道。
“許輝!許願的許,光輝的輝?”莫及一怔,欲要再撿起石頭的手不禁抖了抖。
“好像是吧!怎麽,你認識他?”李客貝看著莫及與平時大不相同的表情疑惑道。
“沒,隻是名字和我一個好友相同而已。”許輝,怎麽可能是你呢,莫及突然覺得自己多麽幼稚,竟然渴望地想要見一見那位和許輝有著同樣名字的人了。
“是哦,名字重了很正常的。又不是誰的名字都和你一個樣。”李客貝哈哈笑道。
莫及卻沒有笑,而是陷入沉默,我到底是多麽想念你呢?以至於隻是聽到一個和你一樣名字的,就忍不住想要見上一麵了呢?你永遠都不會懂,永遠。
突然有人喊:“教官來了,教官來了,趕快過來排好隊。”
莫及轉過頭四處查看,眼神卻在霎時間瞪大,臉色瞬間白了一片,許輝,許輝,是許輝,根本就不是什麽重名,而是真真實實的,那個讓莫及想念了整整兩年的人。
驚愕的神色在莫及的臉上不斷蔓延開來,他錯愕地呆立在原地,恍惚的神情久久未能恢複。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眼睛眨都不敢眨,他怕這一閉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許輝著一身綠色米彩軍服,頭戴軍用帽子,高高的個子,勻稱的腰身,寬圓的肩膀,走起路來,多麽精神威武,整個人被那一襲軍裝凸顯得英姿勃然,莊重而冷峻,沉著而內斂,一種軍人特有的氣質在許輝身上呈現得完美,輕簡的衣服穿在許輝身上顯得如此幹淨而利索。
偶爾回應路邊同學們的問候,點點頭,微微一笑。
莫及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神的許輝。
他甚至以為自己是眼花認錯了人。
大家都排好了隊,莫及依舊愣在原地,李客貝推了推莫及,“阿及,你還愣著幹嘛,趕緊排隊去啊!”
做夢都想見到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莫及卻如同一根木頭般完全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阿及?”李客貝又推了推莫及。
許輝越走越近,突然,視線往莫及這邊望了過來,莫及噌的一下子從地上竄起來,轉身就從湖邊的小路跑去。
莫及身穿軍訓專用的迷彩服,雖然從遠處隻看到單薄的背影,落寞的逃離許輝的視線,但卻不難看出個子高了不少,背影堅挺,腳下穿著一雙白色運動鞋,明明很老土的軍訓服,穿在莫及身上,卻多了幾分帥氣,衣服不大不小,剛剛好,他飛快地跑著,顯得有些狼狽。
許輝頓住腳步,看著莫及離去的那個方向,眼皮微微動了動,拿著腰帶的手緊緊握著。
阿及,你到底還是恨我的吧!
莫及不斷的向前跑著,不斷地跑著,他的潛意裏在不斷地告訴自己,絕不會回頭,絕不會。
他是多麽渴望相逢啊,可是他又如此害怕相逢。看到許輝的那一刻,他多麽想衝上去,揪著他問清楚為什麽離開,為什麽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
可他還是起身跑開了,他不敢回頭去看,那張想念了多少次恨了多少次的臉。他要怎麽說原諒?要怎麽問?
他承認,他是生氣的。
是有多久沒有好好地跑過一次步了呢?
莫及覺得自己就快要跑不動了,汗水一滴一滴地從額頭上滾落下來,流進眼睛裏,莫及覺得眼睛鑽心的疼,火辣辣地灼燒著眼珠子,莫及隻好閉著眼,依舊不斷地跑著,汗水又從眼眶裏滾落,混著淚水,砸在幹涸而又蒼白的嘴唇上。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呢?我還沒做好準備要問你些什麽話呢!
為什麽總是如此,突然離開又突然出現,總是讓我毫無心理準備。明明錯的是你,為什麽我卻得像個做錯事的人,逃得如此狼狽呢?
莫及在一塊草坪上狠狠地摔了下去,雙膝跪地,褲子被石頭磨得破了個洞,膝蓋隱隱有鮮血流出,卻疼在莫及心裏。
他狠狠地將雙手砸向地麵,垂著頭,再也抑製不住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