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不，不是這樣的
“爸…媽，媛媛……媛媛好像出事了。”許輝整個身體哆嗦著，幾乎站不穩，手忙腳亂，他緊張得不知道腳該停在哪兒。
“什麽？”鄧卉本來正在氣頭上，這時又聽說媛媛出了事，整個人一陣暈眩，抓著許輝不斷地重複問道，“你再說一遍，你妹妹怎麽了？啊？”
“現在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得趕緊聯係上媛媛才行。”許輝又急急地掏出手機，再次撥打了許媛媛的手機號，依然處在關機狀態。
啊，該怎麽辦才好，撥打110求助嗎？現在什麽情況都不清楚，媛媛在哪兒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各種思緒擾亂著許輝的大腦，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怎麽做？
淩亂的時候，許輝的手機突然像救命稻草般響了起來，他甚至抖得都有些抓不穩，抬頭看了一眼許方文和鄧卉，僵硬地接了起來。
“喂……”
後麵的話，許輝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都忘不了。語畢，三個人，整個臉色都是煞白的。
趕到醫院，遠遠地就看到了正在趕回來醫院的救護，車一停下，許輝三人立刻衝了上去，撲向了那個似是在血泊中的孩子，她本著一襲白衣，此刻卻被鮮血染紅，許輝輕輕觸碰著身體不斷些抽搐的許媛媛，秀發被血跡沾滿，模糊一片，那張可愛的臉，現在充滿了痛苦，蒼白得可怕，嘴角的鮮血也在不斷的湧出來，許輝第一次見到這中場麵，所有的理智全都喪失……
“妹妹，別怕。”他緊緊地握著許媛媛冰冷的手指，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承諾。那一刻，仿佛世界都是靜止的，她緊緊地合著眼，聽不見任何呼喚，她似乎，很累，很累。
“病人急需搶救，請家屬跟我們進來，不要耽誤了！”
醫生的話喚醒了正沉思在痛苦之中的他們，匆匆加快了腳步，往醫院裏麵進去。
在大門關上的一刻，許輝伸長脖子往裏看了看，隻可惜他除了看到緊閉著的門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一顆心都在揪著，就像什麽在敲打，他緊緊地捂著，卻越捂越痛。
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一定會沒事的。
他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醫院濃烈的藥水味嗆得他全身難受，像是所有的痛苦全都匯聚在他身上，敲打著他，刺激著他。
走廊處暗黃的路燈直延伸到遠處，空空蕩蕩一片寂靜，許輝孤寂的身影定定的在角落裏眼奄奄一息。
還靠在許方文懷裏哭泣的鄧卉這時突然推開許方文，走過來，舉起手，對著許輝的臉就是一巴掌揮過去。下手足夠狠，一點也不留情。“你個不孝子，看把你妹妹害的。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孝子，上輩子都造的什麽孽啊！”
許輝硬生生接了這一耳光。他還嫌不夠，抽吧，狠狠地抽吧，如果可以，他多麽希望現在躺在裏麵的是自己。
可是沒有如果，他依然還是好好的站在這裏，而妹妹，那個總是愛笑的妹妹卻要在裏麵經受折磨。他卻隻能站在這裏，無能為力。甚至連替她多減去一分痛苦的能力都沒有。
許輝低著頭，任由鄧卉捶打著，身上的疼，一點兒都不比心裏的疼。
許方文走過來，把鄧卉拉進懷裏，撫了撫她的的背，輕輕說道：“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你是要讓兒子也躺進去你才甘心嗎？”然後自己也默默低下頭，表情顯得很痛苦。
鄧卉捶累了，就在許方文懷裏默默地抽泣起來。大家都很難過，誰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誰。唯有緊緊相擁，告訴對方，也告訴自己：會沒事的。
等待的過程煎熬而痛苦，直到半夜等了許久，久到許輝雙眼累得就快要滴出血來，那扇緊閉著的門才終於給人喘氣的機會。
“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我妹妹怎麽樣了？”
“醫生，怎麽樣了，你倒是開個口啊？”
“醫生.……”
麵對著一幅幅焦急的麵孔，一道道專注的眼神，那個已經快要退休的老人慢慢地接下口罩。
“病人重型顱腦損傷，顱內散在大血腫，失血過多，請恕我們無能為力。”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慢慢地說，他怕自己說得太快了，他們會聽不清楚，仿佛他也是在對自己說，他為自己的無能為力兒感到愧疚，好好的一個孩子，命怎麽就這麽不好呢？
“不可能，她還有救，求求你，醫生，救救她吧。她還有救，求你了，醫生！······”鄧卉不死心的拽著醫生的肩膀，一個勁兒的求著。
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告訴他們，已經晚了。吩咐他們準備後事，就走了。他們一生要見到無數個人從生到死，也會難過，甚至會麻木。說不難過是假的，隻是他們已經習慣。
鄧卉抱著許方文哭得撕心裂肺，許輝虛脫地倒在牆邊，身體又開始不受控製的抽搐起來，豆大的汗珠合著淚水，順著煞白的臉不斷滾落。
都怪自己，要不是他給媛媛打的電話，也就不會這樣了。這一切，所有的錯，全都是他的錯。
就像一場夢，卻再也醒不來。
仿佛媛媛還在身邊，對著他嚴肅地說：“哥，別難過。你就喜歡阿及哥這種類型的是嗎？沒關係，我給你找去，當然你想要其他類型也行，我都給你找。”
“我腦海裏全是你和阿及哥，再也容不下其他。”
“看吧看吧，這哪兒是我哥哥的樣，這皮多假，你看，都紅了，露餡了吧？”
“是啊，所以才要經常來找你們玩啦，這樣才能確立一個正確的目標，不管怎麽樣，我一定會努力考上你們這所高中的，這樣以後就可以天天見到你們啦。”
“我說，哥，你什麽都好，就這嘴不好。”
……
不，不是這樣的。叫他要怎麽接受，要怎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