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騎虎難下
上一世已經嘗過了上官婉婉的厲害,所以她現在的所作所為駱初七也沒有覺得太驚訝,她能作出什麼事來都不奇怪,一個心狠同時又有些聰明的人,向來是很難對付的。
上官婉婉這一招狠棋走的很好,看似她是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但實則卻是絕處逢生。
如果這件事解決不好,駱將軍那裡就對她產生了隔閡,誰也不會喜歡一個在成親前委身給男人的女兒,並且看那個樣子,分明就是上官婉婉自己願意的,就在這個船上苟合。
真是和那些窯姐兒一樣的不堪。
但她把自己逼到死路上,用痴情做了一個尋死的理由和借口,正是因為她的深情,所以她才會和慕沉遠在一起,順便還把她娘給拉了出來,給她當了一把擋箭牌。
如果一個人的歉意不夠,那在加一個為了自己凄苦一輩子的女人,駱將軍怎麼可能不愧疚?
另一邊,慕沉遠本來是已經懷疑上官婉婉下套子了,但是她用自己尋死的決心向慕沉遠表達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在意那個王妃,甚至是拒絕的,願意為了他做任何事。
這樣一石二鳥之計,同時籠絡了兩個人,手段可真是高明。
駱初七去看駱將軍和慕沉遠的表情,兩人的臉色都不似剛才,駱將軍已經沒有了怒氣,慕沉遠更是一副被打動了的樣子,如果不是知道上官婉婉的真面目,說不定駱初七也會被她感動的。
「姐姐,你快過來,那邊太危險了,父親和王爺又沒說你什麼,你做什麼要尋死覓活的。」駱初七抖著嗓子喊了一句,抬腳想上前,但卻被慕沉遠拉住了手腕。
「你想逼她跳下去嗎?!」慕沉遠一臉隱忍的怒容,看著駱初七的樣子活像她是個惡霸一樣。駱初七在心裡冷笑,臉上卻絲毫不顯,「王爺你做什麼,你抓疼我了,你放手!」說話間,駱初七去拍慕沉遠的手,順便抓了幾下,她的指甲可都是修剪過的,隨意的抓起來都可以在他身上留下點印記,更
別提她是存心要抓他的了。
只見慕沉遠倒抽了一口冷氣,猛的鬆開了駱初七,低頭一看自己的手上三道鮮紅的血痕,有血珠正從裡邊浸出來,他氣的暗自咬牙,新仇舊恨全部都湧上了心頭。
上次讓他穿著女裝在眾人面前出醜,他當時就想掐死駱初七了,這次他怎麼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駱初七冷眼看著抬掌欲往自己的身上拍過來,就只是站在那裡不動,臉上一點驚慌都沒有,好像慕沉遠只是過來擁抱她的一樣。
就在慕沉遠以為自己就要劈到駱初七的時候,他咬牙抿唇,硬生生想改了自己的掌向,但有人比他更快,斜里掠出來一個挺拔的身影,掌風如山倒,以不可抵擋的架勢沖著慕沉遠過去了。兩人一時打做一團,駱將軍在旁邊冷眼看了很久,直到慕沉遠漸漸有落下風的架勢才抬手一揮,「子辰,不可無禮。」話音落地,那個挺拔的身影立時便是一收,身形翻飛,不過一個眨眼就站到了駱初七的
旁邊。
「小七,你沒事吧?」駱子辰拉住駱初七的手送到眼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待看到她手腕上的紅痕,他一雙眼睛含著冷光看向了慕沉遠。
那邊慕沉遠也沒有好到哪去,咬牙抿唇盯著駱子辰,心裡早已經把駱將軍罵的底兒朝天了。
這個老匹夫,什麼叫不可無禮,怎麼不在駱子辰衝出來的時候就攔住他,不就是看自己對駱初七動手了,所以不開心,有心想要懲罰自己嗎。
哼,以後在朝堂上,有你的小鞋穿。
上官婉婉呆立在那邊,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番感慨突然就被這麼打斷了,本來她的情緒醞釀的這麼好,駱將軍和慕沉遠也已經被打動了,這無端端衝出來個駱子辰,生生的把這種氣氛給打破了。
現在她站在那裡真是無比的尷尬,話已經繼續不下去了,這河,是跳還是不跳?她還有很多事沒幹,是決計不會跳的,但是不跳卻也要有個不跳的台階下。
一時之間,她騎虎難下了。
駱初七已經從她臉上看出了她的端倪,嗤笑一聲,抓住了駱子辰的手,伏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駱子辰越聽臉上神色也凝結,最後一張臉冷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他眯眼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轉身走到了駱將軍的旁邊。
「父親。」他板板正正的施了個禮,雖然垂著腦袋,卻也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他正在生氣,「我知道大妹妹身世可憐,但是這件事萬萬不能就這麼揭過去。」
本來駱初七告訴他這件事,是想讓他一起跟著看熱鬧的,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耿直的就去找駱將軍了,還在上官婉婉面前說出這些話來,這不是逼她跳河嗎。
她要是跳河了,這戲還怎麼唱。
果然,上官婉婉聽了駱子辰的話,臉色霎時變得雪白,她眼睛瞟了一眼慕沉遠,沖他一笑,轉身毅然決然跳進了河裡,「噗通」一聲就沒了影子。
饒是駱初七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沒來得及去攔住她。
「駱將軍!」慕沉遠好像十分生氣的樣子低吼了一聲,「我一向敬重你人品厚重,沒想到你也不過如此,竟要逼著你的女兒,為了你的清名去死,好,你們駱家真是世代清名!」
駱將軍也被驚住了,但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慕沉遠說廢話,衝到甲板邊上往河裡看了一眼,絲毫沒有遲疑一躍而下。
「父親!」駱初七倒抽一口冷氣,抖著手沖了過去。
遠處的燈籠和花船上的燈照著河面,泛起一波波紅光,駱初七眯著眼睛在河裡費力的看了看,精準的找到了駱將軍所在的位置,駱子辰也過來了,蹬了鞋子準備下去,卻被駱初七被拉住了。
「哥哥你不會水,下去做什麼?」
她在剛才的驚嚇過後已經冷靜下來了,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駱初七是很清楚的,駱將軍會水,而且很在行,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是不會出問題的。
但是就怕有這種意外,慕沉遠也快步走了過來,但讓他堂堂王爺下水去救人,那是萬萬不能的,哪怕對方是上官婉婉。
「出來!」
駱初七攥著駱子辰的手憑空喊了一聲,這聲音就在慕沉遠旁邊炸開,引得他不由偏頭看向了駱初七。
夜色暗沉,哪怕是站的這麼近,慕沉遠都不能把駱初七看的很清楚,但卻也模模糊糊看了個大概,她臉上的堅毅,還有眼眸里的冷靜,都讓慕沉遠的心不由一沉。
以前雖說不喜歡駱初七,但他對她是很了解的,因為只有了解了她才能把她好好的掌控在手裡。
眼前這個,絕對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駱初七,這樣鎮定又冷冽,怎麼會是那個自己看不進眼裡的駱初七?慕沉遠的心有些忐忑,更多的則是抗拒。
因為剛才那一瞬間他屏息看著駱初七的時候,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沒等他想個明白,眼前掠過一陣風,再看的時候,甲板上隱約多了三個黑影。
他們三個齊刷刷單膝跪地,無聲的沖著駱初七。
駱初七沒有看他們,而是緊緊的盯著湖面,想看清楚駱將軍的動作,但這一切都是徒勞,「下去救人。」
沒有任何聲音,只見三個黑影像是鳥兒一樣,一頭扎進了湖裡。
這一幕看得慕沉遠剛剛泛起的一點飄搖心思,立刻散了個精光,那三個黑衣人他簡直太熟悉了,那年冬獵為了爭奪一頭熊瞎子,慕沉月的暗影衛曾經和他的護衛們動過手。
他眸光變得森冷,看來上官婉婉說的是真的,不然,慕沉月怎麼會讓自己的人跟在駱初七身邊,別人不清楚慕沉月的性格,慕沉遠怎麼可能不清楚。
暗影衛是慕沉月自己一手鍛鍊出來的人,身家性命全部都握在他手裡的,日常像影子一樣跟著慕沉月,但卻不輕易示人,把自己的暗影衛給駱初七用,也就證明他把駱初七看的一樣重要。
「能讓太子把暗影衛給你用。」慕沉遠嗤笑一聲,一臉說不清道不明的嘲諷,「可見你和太子關係匪淺,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和他的關係居然好到這個地步了。」
駱初七現在全幅身心都放在自己父親身上,哪有空搭理慕沉遠,駱子辰從剛開開始就已經看慕沉遠很不順眼了,現在沒有駱將軍在旁邊攔著,他又敢這麼挑釁駱初七,他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
他走至駱初七和慕沉遠的中間,伸手不客氣的把他給撥開了,「王爺還是好好想想,待會兒該怎麼跟家父交代吧,我們駱家的女孩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就在這個時候,從大船後邊盪過來一條說大不小的花船,上邊站著的,正是朝堂上那些大臣們的公子哥,看到慕沉遠和駱子辰,俱都是一愣。「這不是七王爺和駱家大公子嗎,兩位怎麼居然也到南北河來吃花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