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婆子
瞧著裡面的人依次進了屋,陸小弟蹭蹭兩下的跳下樹,手腳極為的熟稔,想來這樣的事做過不少。
他用袖擺隨意擦了下要留下來的鼻涕,朝著自家的方向跑了去。
「姐,姐!」陸小弟大力的推開門,朝著裡面跑去,他喊道:「游姐姐呢,我得告訴她個消息,她答應請我吃魚呢。」
陸月勾著手指彈了下弟弟的額頭,她道:「盡知道吃,有什麼事趕緊著說,別耽誤了事。」
陸小弟撇了撇嘴,沒能扛過姐姐的嚴威,將聽到的事都給說了出來。
陸月聽著,心中頓時發涼,她本以為這件事是龔氏一人做得主,沒想到,游姊的爹爹,居然也在其中,簡直讓她瘮得慌。
游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也沒有窮到買兒賣女的地步,如今將人送出去做童養婿,又豈是那般容易的事。
說句難聽的,這世上童男一抓一大把,誰又會認定了游小彥,裡面定是有些不為人知的事,偏偏游大叔居然還信了這話。
「你是說村尾的神婆子?」
突然,一道輕靈的聲音傳來,令兩姐弟轉頭一望,見到的正是他們口中正在談論的人。
陸小弟頓時高興起來,想到被許諾的吃食,他正要上前討要時,便被陸月給拉了回來,並推進了屋子裡,待做完這些,她才輕聲安撫道:「游姊你別生氣,也許是誤會一場,實在不行你便去求求你祖父祖母,他們定不會讓小彥被送出去。」
游姊點了點頭,聽著陸月姐安撫了幾句后,她又問道:「剛小弟說的,可是村尾的神婆子,當真這麼靈驗?」
「正是那戶,至於靈驗不靈驗,得看人來說了。」陸月開口說道,那神婆子她接觸的不多,只是以往聽說過,有的鄉親對於神婆子很是信奉,而有的卻是談論起來便是嗤鼻。
游姊聽后又說了幾句話,便借故離開。
只是她離開的方向並是不是家裡,而是村尾。
神婆子。
以神為信奉的婆子。
到底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能耐,誰也說不準。
就是她,經歷過了穿越,親眼所見了圓珠子,現在讓她肯定的說這個世上無神論,她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這個口。
可是,游姊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個神婆子恐怕沒有想象中那般的有能耐。
不然,在陸小弟口中,龔氏那般信誓旦旦的對爹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甚至是神婆子親自開的口。
但憑這點,就只有兩個可能。
要麼是神婆子真的能夠看得出來,要麼便是用了另外的好處讓她開了口。
而她,更加偏向的是後者,所以她想去探探口風。
村尾臨山,游姊並不常來,也沒有發現在這裡的一角,有一座村子里難得一見的青磚瓦房。
和泥土房完全不同,想要建一棟青磚瓦房,可得費銀子,在鄉下還真沒幾人捨得。
別的不說,想來這神婆子家裡,並不差錢。
或者說,來錢的地方多,也來的容易。
青磚瓦房的大門打開,像是歡迎來往的人。
游姊並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去。
剛進了門,便是鈴鐺作響,也就是在下一息,一個布滿著皺紋的手將帘子掀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婆子。
老婆子身穿百家衣,頭戴紅花,堆滿褶子的臉上也是塗上了紅艷的胭脂水粉。
想來便是神婆子了。
神婆子微微眯眼,打量著來人,瞬間心中就有了想法,她裝模作樣的晃了晃頭,說道:「小丫頭,難,大難啊,試問人間路,坎坎在眼前,不是骨肉分離,便是姐弟別離,慘!慘啊!」
「噗。」游姊捂嘴,結果到底還是笑出了聲,先前還有疑惑,現在神婆子這般清楚的知道她家的事由,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照面就看出來,恐怕是早就知曉了她家的事。
或者是說,早就與龔氏有了交集。
「你個臭丫頭,如此是什麼意思?」聽著笑,神婆子頓時就是陰沉著一張臉,她沉聲道:「我好心提醒你一聲,你卻這般褻瀆,簡直是大不敬。」
游姊並未說話,而是左右看了一下,從旁邊撿起一根木棍,在泥地里寫上了數個時日,不一會兒就布滿了整個地面。
神婆子蹙起眉頭,根本不知道這丫頭是何意思,打算靜觀其變,小丫頭這般神神叨叨,都快比得上她這個神婆了。
游姊寫完,瞧著自己書寫的成功,不免有些得意。
字跡差了些,甚至有些字缺胳膊少腿,可好在能夠認清,她又將準備好的葉子拿了出來,並道:「這葉子上有三十個日期,仙姑不如選擇你出生那張蓋在地面上,你猜如此我會不會猜出你的生辰?」
故弄玄虛,神婆子冷哼哼一聲,她便是做這行,自然不會輕易將生辰透露出去,在外說的也不過是她隨意編造的一個日子,如此她接過葉子,倒是想要看看,這丫頭到底是什麼打算。
沒做多想,便按著游姊的話,神婆子便將寫有她生辰日子的葉子蓋在了地面上的一處,她道:「游丫頭,我不管你打著什麼主意,恐怕都是沒用,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處理你家的那些破事。」
這話說的不客氣,游姊並未感到生氣,反而是閉著眼低垂著頭,手指亂點幾下,猛然說道:「癸酉月己酉日。」
說完,她又睜開了雙眼,臉上又浮現出了以往那般帶著怯意的笑容,她道:「神婆子不知道我是否猜對了。」
神婆子早在日子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吃驚不已。
她可以肯定,除了她死去的爹娘外,哪怕就是孩子他爹,都不知曉她正確的生辰,可是面前的人脫口就出,難不成她真的有這個神力?
「你……你怎麼會知道?」
游姊對視著她,帶著怯意的笑容緩緩有了一些的變化,瞧著讓人有些心中發涼。
……
沿途青山綠草,流水飄花,風過葉響,鳥語如歌。
游姊甩著手中的柳葉條,優哉游哉的漫步走著,更是忍耐不住扯開喉嚨嚎了幾句。
而就在不遠處的河面上,一條看似破亂的畫舫中,躺著的一人微微蹙眉,輕飄飄的飄出了兩字。
「闊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