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他永遠都是如此
畫舫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夜晚的河上，暖融的燭火映著河畔的光，看起來都唯美而夢幻。
寧陌笙靜靜看著對面的蕭承景，良久方才垂眸笑了笑，挑了塊點心吃了。
蕭承景的呼吸就在耳畔，讓寧陌笙沒來由地緊張。
良久，寧陌笙方才輕聲開口：「你……」
「怎麼？」蕭承景問。
寧陌笙搖搖頭，笑意漸深。
她一直沒有喝任何東西，蕭承景的眼神微微閃爍，給寧陌笙倒了杯酒，道：「喝點吧，天氣有點涼，喝點酒暖一點。」
寧陌笙的目光在酒盞上停頓良久，這才端起來示意道：「你呢？」
「我明日有事，今日不便喝酒，便喝茶奉陪了。」蕭承景含笑道。
寧陌笙沒動，眼神卻是微微變了。
她沉默良久，將酒杯靠近了唇畔，慢慢地將那杯酒飲盡了。
蕭承景果然依言，一直都沒有碰過半滴酒。
寧陌笙就那樣靜靜地聽著蕭承景說過去的事情，有宮闈的秘談，也有近來三國的情勢，有的時候，寧陌笙也會笑著應和幾句，明明是暖酒入了胃，可是寧陌笙就是覺得，身體都跟著越來越冷。
「倦了嗎？」蕭承景問道。
寧陌笙點點頭應了。
蕭承景便笑了笑，道：「睡一會兒吧。」
寧陌笙沒做聲，靠在旁邊蕭承景的身上，就那樣昏昏沉沉地合了眼。
她能夠感覺得到，蕭承景的手在她的臉頰上停頓了一會兒，他的手很涼，而寧陌笙彷彿聽到了蕭承景的嘆息。
良久，蕭承景方才低聲叫了明煥和明朗進來，似乎是叮囑了些什麼，又探了探寧陌笙的鼻息，這才緩步走了出去。
明煥遲疑了一下，靠近了寧陌笙，似乎是想要給寧陌笙換個姿勢，讓寧陌笙躺的舒服一些。
寧陌笙卻是陡然動了！
她出手如電，毫不猶豫連點明煥幾處大穴，又看向不遠處的明朗：「不許開口！」
明朗沒說話，眼神清明得很。
「小姐……」
「我就說小姐不太可能真的被迷倒。」明朗輕嘆了口氣，無奈道。
寧陌笙靜靜看著明朗，蹙眉：「景王殿下要去哪裡？」
「小姐，今夜景王殿下便要連夜出發去邊陲了。」明朗啞聲道。
寧陌笙幾乎要嗆咳出來。
她根本不能想象，蕭承景的做法，竟是想要這樣強留住自己？
若是自己真的毫無防備，若不是因為自己太了解他，自己豈不是真的就被他這樣留在京城了？
「殿下無論如何，都覺得借著雙方出質之際，裡應外合，委實是有點卑鄙，所以殿下打算趁著風城還在元豐，無法回國領兵，就這樣大軍直指北寒。」明朗沉默了一會兒，這才低聲道。
寧陌笙靜靜聽著，臉色微微冷了三分。
蕭承景這樣做，到底有幾分是因為自己的說辭？
她沉默良久，這才閉了閉眼：「回寧府。」
明朗一怔：「小姐不追上去？」
「追？」寧陌笙笑了一聲：「現在追上去，等著景王第二次將我送回來么？」
第一次能防備，第二次能防備，以後的每一次，都要這樣防備嗎？
寧陌笙不願，她想要的，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邊。
寧陌笙回到寧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悄然開始收拾行囊。
柳平茵在旁邊看著，良久方才嘆了口氣，道：「我來吧。」
寧陌笙渾身一顫，低聲道：「娘親……」
她的聲音溫溫軟軟的，讓柳平茵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你啊……」柳平茵壓抑著喉間的哽咽，開口道：「我的笙兒，是要做大事的，娘親沒用了這麼一輩子，就不能一直將笙兒困在身邊，笙兒，你去吧，元豐需要你，你的景王殿下也等著你呢。」
寧陌笙沉默良久，她覺得如果不閉上眼，她的眼淚也要落下來了。
柳平茵對她是真的好。
雖然柳平茵懦弱，雖然很多時候，柳平茵做不到什麼，可是她始終用她瘦弱的肩膀，努力給自己撐出一片天。
即使是自己答應了她要保住那個孩子，最終沒能做到，柳平茵也什麼都沒說，只是依然如一地對寧陌笙好著。
「娘親，不然您跟著我去吧？」寧陌笙遲疑了一下，抓住了柳平茵的手。
柳平茵搖搖頭，眼底含淚，笑容卻溫和無比。
「娘親也幫不上什麼忙，就不去給笙兒添亂了，娘的笙兒……是大將軍啊，怎麼還能處處都帶著娘？」柳平茵伸手將寧陌笙的鬢角理順了，這才道：「笙兒，平安回來，娘啊，就在家等著你。」
沒來由地，寧陌笙覺得心底湧上巨大的恐慌。
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將書蕊叫了過來：「去，去莊子將墨畫叫過來。」
柳平茵一怔：「墨畫那孩子最近也挺忙的……」
「無妨。」寧陌笙道。
果然，沒過一會兒，墨畫就匆匆趕來了，她顯然是還沒歇下，以為寧陌笙要問她賬本的事情，連著採薇胭脂鋪的賬目一起帶過來了。
見柳平茵在旁邊坐著，墨畫就微微怔了怔：「小姐。」
「恩，」寧陌笙淡淡應了一句，道：「今日開始，你就住在這寧府，若是你去胭脂鋪，就和母親一起去，莊子那邊就不用打理了。」
墨畫微微一怔。
「銀兩每個月加上五十兩。」寧陌笙沉聲道。
五十兩！
墨畫簡直驚呆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寧陌笙：「大小姐，這……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你該明白，我讓你做到的事情，希望你能好好做到。」寧陌笙沉聲道。
墨畫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應下：「自然，夫人在何處，墨畫就在何處。」
寧陌笙這才含笑道：「做到我回來，辛苦了。」
「是。」墨畫毫不猶豫地應了。
柳平茵見墨畫走了，這才拉著寧陌笙的手道：「笙兒，這也……太誇張了些。」
「無妨。」寧陌笙心說誇張的還在後面呢，不多時，就見明朗也回來了：「大小姐，都找來了。」
「恩，這幾個是護院，就歸你管。」寧陌笙說了一句，明朗立刻就怔住了—— 「小姐，您不帶明朗去邊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