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們都是咎由自取
方紅梅這麼一說,寧陌笙就將筷子放下了。
方紅梅心頭微微一震,卻還是看向寧路遠道:「你自己想想,這是庶子,也是寧府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兒子,而今你如此這般,卻是寒了流芳的心。」
寧路遠只笑了笑:「娘切莫這麼說,而今陌晴和陌笙也大了,聽著這話,不知道心底是不是不自在呢。」
寧陌晴抿抿唇,良久方才憋出來一句:「我才不在乎,那是我弟弟,你們對他好,我心底也高興著呢。」
她說完這句話,就像是慪著氣似的,轉頭看向寧陌笙,寧陌笙吃著東西,一言未發。
寧路遠倒是有點意外,寧陌笙素來對這個孩子相當沒有好感,而現在她居然什麼都不說了?
輕咳一聲,寧路遠道:「的確,本官這個年紀了,倒是添了個兒子,也是好事一樁,曜兒的月錢按著一個月十五兩走,你回頭說下去就是。」
這句話,寧路遠是對著柳平茵說的。
柳平茵臉色白了白,蹙蹙眉剛想應,想起寧陌笙之前說過的話,頓時就覺出不對勁來。
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老爺,曜兒不過是個孩子,而且……也不過是個庶子,月錢定的可是有失妥當了?」
這是柳平茵第一次質疑寧路遠的決定,寧路遠的臉色登時就難看起來,輕咳一聲道:「你說什麼?」
「妾身只是覺得……」
「你覺得本官定的規矩不妥?」寧路遠猛地一拍桌案:「放肆!雖說現在府上的賬本是你在管,但是你莫要忘了,這還是寧府呢!哪裡有你說話的資格?」
柳平茵的臉色愈發慘白,良久,她方才勉強點點頭:「老爺說的是。」
「你自個兒也好好想想吧,這麼多年,你緣何一直沒再添個一兒半女的,可是失了婦德?」寧路遠沉聲道。
這個罪名就大了,柳平茵的指甲幾乎刻進手心,啞聲道:「老爺何必這樣說妾身,妾身不過是,不過是……」
她幾乎要暈過去,還好寧陌笙伸手扶了一下,寧陌笙不緊不慢地抬眼,淡淡道:「父親,您說這句話的時候切莫忘了,當年倘若是沒有母親,現在便也沒有這個家了。」
寧陌笙這句話說得篤定,寧路遠的臉色登時就變了:「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父親沒聽清嗎?」寧陌笙冷冷道。
她的眼神冷冽得很,彷彿裝滿了情緒,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寧路遠想要拍桌子,可是抬起手來,卻又沒有砸下去。
這是他的心病,一直以來的心病。
寧路遠知道,他最恨的就是旁人提起這件事,而現在,寧路遠覺得自己就要被寧陌笙逼瘋了。 良久,他方才勉強開口:「當年,柳家的確是幫了本官良多,本官也對你母親始終如一,現在這個正妻的位置還一直是你母親的,又是因何,你自己心底也清楚,至於其他的……若是你們再以此要挾,
本官定然不會再客氣了。」
寧路遠顯然也有點坐不住了,他起身冷聲道:「行了,今日的事情便罷了,曜兒的月錢暫定和陌晴一樣吧,此事莫要再提。」
他說完,便徑自甩袖而去。
寧陌笙扶著柳平茵,柳平茵低聲咳嗽了好一會兒,這才緩過來:「娘沒事。」
「笙兒扶娘進去歇歇。」寧陌笙低聲道。
柳平茵虛弱地笑笑:「也好,也好,是該休息一下了。」
樂柔猶豫了一下,緊忙跟了上來。
阮流芳在後頭見了,只淡淡哼了一聲。 她明白樂柔的心思,槍打出頭鳥么,寧陌笙也好,柳平茵也罷,現在想必都是恨透了自己了,自己現在再怎麼和她們友好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就這樣我行我素地活著,明曜一日還在,她就一日不會落
魄。
樂柔則是追了上去,猶豫著伸手:「妾身扶著您?」
「無妨,」柳平茵勉強笑了笑:「樂姨娘怎麼來了?還是大著肚子的人,自己小心點。」
寧陌笙心底有點無奈,柳平茵自己都這樣了,還在那兒關心樂柔呢。
樂柔也怔了怔,這才搖頭道:「謝謝夫人,妾身沒事。」
「今兒……」樂柔斟酌著用詞,她有點忌憚旁邊的寧陌笙,寧陌笙簡直就是瘋了,敢和寧路遠這樣說話,倘若是自己不合她的意,還不知道她要如何呢!
寧陌笙開口道:「若是樂姨娘沒什麼事,今日便先請回吧,母親今天狀態不太好,也不便待客。」
「笙兒……」柳平茵的語氣帶著三分寵溺的怪責。
樂柔搖搖頭,道:「妾身的確是沒什麼要緊事,只是想請夫人放寬心,老太太也沒什麼其他意思,只是得了個孫子,太高興了罷了。」
「樂姨娘放心,我這邊都明白。」柳平茵淺淺笑了笑,道:「樂姨娘現在也是懷著孩子的人了,日後也要多加小心,若是能再給老爺添個兒子,老爺定會更疼寵的。」
這話從柳平茵口中說出來,讓樂柔覺得心驚膽戰的,只笑著道:「妾身倒是不敢想,只要膝下有兒女,就已經覺得如意了。若是能有個大小姐這樣的,簡直就是要燒高香。」
寧陌笙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守在柳平茵身邊。
樂柔這才輕輕嘆了口氣,笑道:「那妾身就不耽擱夫人和小姐了,先告辭了。」
「去吧。」柳平茵點頭應了。
「樂姨娘這是在向娘親表示親近呢。」寧陌笙平靜道。
柳平茵揉揉太陽穴,輕嘆了口氣:「笙兒,你現在……和從前真是大不相同了。」
「我嗎?」寧陌笙一怔。
這話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聽過,怎的柳平茵又提起來了?
「從前……你很親近樂姨娘的。」柳平茵笑笑,懶怠著道:「樂姨娘很會做人,也經常給你些小玩意,你很喜歡她,也就是因為這個……那時候,我以為她會幫你說上兩句話,沒成想,她什麼都沒說。」
寧陌笙知道柳平茵說的是什麼事,她說的是自己瀕死的時候,她那樣求,卻不曾有任何一個人出來,替她們求求情。
她們都曾冷眼看著那個曾經的寧陌笙,一步步步入死亡。 現在的她們無論經歷了什麼,都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