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如果是一個天才的一生，他無論取得怎樣的成績，都會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畢竟天資擺在那，努力隻不過是錦上添花，是成功當中最微不足道的因素。
這樣的故事，讀起來流暢，但是很難能夠讓人生出代入感。
畢竟智商這種東西，人總是很輕易的就能夠判斷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天才。
隻有這種普通人，看似經曆很多波折與磨難，都一一克服，通過努力與一點點的好運氣最終取得成功的故事，才會給別人一種，‘我也可以達到’的感覺。
這才是一個成功的故事。
原本的蘇益寧的一生，就是這樣一個波瀾壯闊的精彩故事。
照蘇益寧現在這個狀態……以及旁邊還有一個縱觀了命運，盡知了先機的蘇曼璃。
風司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若是這蘇益寧如同林妙一般麵臨著生死危機，她自然是可以頗為果斷地去將她拯救下來。
可是現在，這種心結上的問題，風司委實有些無能為力。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一來到這個位麵之後，對於上個位麵的記憶和感受就在逐漸的變淡。
她試圖去詢問小七，得到的答案是處於對於位麵守護者的保護，記憶與情緒有的時候是極為可怕的東西，每一位位麵守護者在離開之前的任務位麵的時候，關於那個位麵的記憶就會盡量的被係統清除。
為了防止日後對於他們的‘工作’有影響。
到了現在，風司也就隱約記得上個位麵天選之人的名字，原本她感受到的情緒就是極為淺淡的，到了現在已經更加沒有剩下什麽了。
少了上個位麵的經驗，現在的她，在處理凡人情緒這方麵……
很致命的一點，是沒有任何感受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
她理解不了所謂的驕傲、自尊、焦慮等等等等。
她看著已經盡力的將自己縮成一團的蘇益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隻能靜靜的坐在那裏，觀察著現在的情況。
太難辦了。
風司試圖向小七尋求幫助，小七回應她的隻有長久的沉默。
沒有辦法，風司隻得竭盡全力地回想著曾經在書本上學習的一切。
紙上得來終覺淺啊。
尤其在現在，她自身能力極為受限的時刻。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風司勉強從自己那浩如煙海的記憶當中搜尋出了些什麽，混著熱熱鬧鬧的人群走出了教室。
憑著腦海當中的訊息，風司順利的走到了學校的商店，對著這些琳琅滿目的商品，一時間也有些犯難。
當女孩子難過的時候，最好的方法是給她送一杯奶茶。
可是學校裏麵沒什麽奶茶店，風司左挑右選，隻能拿了一瓶看起來最花哨的飲料。
複合果汁。
聽起來就非常的科技。
科技手段並不能對風司進行改造的原因，就是因為本質上來說她還是天地大道、自然的那一方，同強行在道法之間生長出來的科技，有著本能的排斥。
而對於科技文明下的諸如食物或者是飲品一類的產物，所謂的添加劑合成物，無一不讓她感到難受。
這些看起來精美靚麗的東西，她還是無福消受啊。
算了算時間馬上就快要上課了，風司不得不提起步子朝著教室走去。
教室的空間太過於狹小了，這樣的空間，對於風來說，已經堪稱過分擁擠了。
她感受到無比的沉悶與閉塞。
太憋屈了。
風司氣鼓鼓的向前走了好遠，才恍然大悟一般的明白，自己的這樣的情緒，叫做憤怒。
…………
雖說能力被封禁的差不多了，但是自身的基礎屬性多多少少還是留存了一點點的。
風司倒還算的上是輕盈，腳程不算慢。
終於踩著上課鈴聲走進了教室，在做在座位上之後，馬上伸手將手中的果汁一下子砸在蘇益寧的桌子上。
天地良心，她從來沒有任何施展些許力氣的目的。
隻是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單純的憑借‘力量’操控身子，一時間有些不太習慣，一個不小心，直接讓她的動作有些重。
原本風司作為一個默默無聞的隱形人，在班級裏即使有著什麽動作，吸引而來的目光也是微乎其微的，可是這次，隨著飲料瓶子砸在桌子上的聲響，竟然是將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蘇益寧起先愣了一會兒，然後低垂著頭，緩緩地伸手拿起了那瓶果汁。
猛地一用力，果汁的瓶蓋一下子被打開了。
然後，她顫顫巍巍的將手伸到了風司跟前。
“開好了。”蘇益寧有些麻木的說。
風司一愣，瞧著半空中的果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來。
風司頭一次有著這般受到眾人‘重視’的時候，一時間也覺得自己的任何行為都頗為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幹澀的開口道：“這是買給你的。”
蘇益寧的手一頓，輕輕地笑了一聲：“我芒果過敏。”
她這話一說，周圍人的嗤笑聲此起彼伏的傳開了。
“喲，你是什麽人啊，給我們我們蘇大小姐買東西，你也不想想配不配啊。”
“畢竟人家可是金枝玉葉的大小姐。”
…………
風司皺著眉聽著周圍人的義論。
她不得不仔細地回想著現在地情況，想著自己是不是又錯過了什麽細節。
蘇曼璃在學校又做了些什麽。
現在也不是去看這些東西的時候，風司一把將半空中的飲料接過來，自己猛地喝了一大口。
然後強忍著尷尬扯出了一抹微笑：“謝謝啊。”
解決這場尷尬的是，走進來的上課老師。
“安靜！”
熙熙攘攘的同學們還是本持著自己有著所謂尊師重道的修養，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風司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老師開始講課。
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先前的平靜。
可是風司坐在座位上確實怎樣都不太舒服。
這事做的……
實不相瞞，天命之人對於芒果過敏這件事情，明晃晃的寫在她的個人資料上，畢竟這個位麵的任務者難免需要同天命之人打交道，可別犯了這最根本的忌諱。
可是風司，哪裏會分神關注這樣的人物的這樣的訊息呢。
在來到這個位麵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孱弱的人類還會有過敏這樣一回事。
風司感受著隨著那冰冷甜膩的液體流進自己的嗓子之後絲絲縷縷的不適感，所幸直接團起身子，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聽課，那是絕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風司一看到前麵的蘇益寧似乎有著回頭的跡象，急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匆匆地跑出了教室。
同人打交道實在是太過於困難了。
風司一口氣從教學樓當中跑了出來，站在空曠寬闊的操場上，空檔廣闊的區域讓她舒服了不少。
“小七？小七？”她再次試圖尋求援助。
而小七早就沉默許久了。
社會性死亡這種事情，總得讓風司自己體會一下才能夠長些教訓。
她同其他的位麵守護者不同，那些人傲慢、目空一切，自以為掌控萬物，而風司則是從一開始對於什麽都是不感興趣的。
外界的變化或者是人員的波動，同她都沒什麽關係。
在從前，這是因為她自身無可匹敵的實力，不管怎麽樣，都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她。
可是現在不同，未來的情況具體又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風司啊，到底什麽時候能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大人。
…………
“風司。”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聽到這聲呼喊，風司一時間有些恍惚。
清脆明亮的少女音色，曾經是誰也曾這樣呼喚著她的名字。
記不清了。
風司回頭，瞧見蘇曼璃逆著光朝著她這邊跑過來。
“風司，你不要針對蘇益寧，雖然她……但是，哎呀反正你就不要再這樣對她了。”蘇曼璃眼神飄忽，音色卻依舊明亮嬌俏。
按照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交際的情況來看的話，這個時候，風司應該訓問蘇益寧到底怎麽了，才使得蘇曼璃說出這樣扭捏地話。
當然，風司並不會開口詢問的。
風司沒搭理她，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留蘇曼璃一個人站在那裏，臉麵滿是錯愕。
風司是誰？
一個書中根本從來沒有寫過的小人物。
這樣的小人物，一般就是人群當中女主的附庸。
她是誰。
她是預知了未來所有命運，即將成為天命之人走上那一條坦途的當之無愧的女主。
她風司憑什麽敢無視她。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路順風順水的蘇曼璃，此時憤怒的很。
這樣一個連名字都不配寫進書重的小人物，還敢這樣。
她恨恨的看著風司離去的背影。
在憤怒之餘還隱約的滋生了些許的惶恐，這個世界對於曾經的她來說雖然隻是一本書，但是現在她可是這個世界當中最真實的人，她感受到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有的時候並不總是按照她的意願，有些東西，她可能無法掌控了。
在龐大地情緒將她整個人包裹前，她猛地搖搖頭。
她現在在這擔心這有什麽用呢。
怎麽可能。
即使有什麽超脫她的掌控，那也絕不會是現在這樣她麵前的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人物。
“喂，蘇曼璃，上課鈴響了。”打亂她思緒的是一道有些輕佻的聲音。
風司從五樓的窗戶重探出腦袋，對著蘇曼璃喊道。
她話音剛落，叮叮當當的上課鈴就響起了。
蘇曼璃瞳孔一陣，咬咬牙急忙向上麵跑去。
這個風司……
這節課，蘇曼璃不出意料的遲到了。
她對著老師充滿歉意的笑笑，這才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雖說這樣的遲到並不能對她帶來怎樣的影響，但是就是讓人很不爽啊。
蘇曼璃做到了座位上之後，回頭環顧了一圈，才找到了坐在角落裏的風司。
她對著風司扯出了一抹笑。
溫和的、明豔的笑。
風司才不認為這是因為蘇曼璃太開心了或者是喜歡她才笑得。
那她這是為了什麽呢？
風司感到一頭霧水。
蘇曼璃的舉動，自然是讓時刻關注著她的蘇益寧敏銳的發現了。
剛剛課間的時候，風司前腳剛從班級裏走出去，後腳蘇曼璃就跟了出去。
果然風司先前給她果汁，也是蘇曼璃在示意的吧。
果然。
蘇益寧的頭垂的更低了。
從來到蘇家至今，她心裏悶了很多東西，想要開口都不知道該怎麽講。
蘇曼璃對她好嗎？
應該是好的吧。
可是……
可是生活當中的很多細節，是極難掩蓋極難偽裝的。
在沒有人的時候地方，蘇曼璃看著她的眼神。
充滿了厭惡與輕蔑。
蘇曼璃給她的所有東西，看似交到了她的手上，其實都充滿了屬於蘇曼璃的痕跡。
她在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告訴她，她身邊的一切，家庭、親人，都是她蘇曼璃的。
而在一次次的‘博弈’當中，無一例外的都是她蘇益寧慘敗。
來到學校之後，一切的感受就更甚了。
蘇曼璃在這所學校頗有威望，她會在人群當中笑著說：“益寧是我的妹妹，年少的時候因為身體不好，不得不送到外婆家修養，前段時間終於被接回蘇家了。”
“益寧非常優秀，在她之前的學校裏每一次考試都是第一名。”
“益寧……”
她不斷地誇她。
甚至在她來到這所學校之前，蘇曼璃就已經先發製人把她蘇益寧的正麵形象散播了出去。
太正麵太良好的形象，自然是寄托著學校當中很多人的期待。
可是真正到來的蘇益寧並不是這樣。
或者說，在蘇曼璃的營造與襯托之下的蘇益寧，並不是這樣。
人本來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完美的地方，在絕大多數時候，這種所謂的不完美都是可以被周圍人包容的，除非在那人的刻意吹噓之後。
雖然從前的蘇益寧足夠刻苦努力，學習成績也是實打實的。
可是在不同的學校學習的東西本身就有些差別，在德安隻會讀書的書呆子更是被所有人所不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