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破碎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他斷斷續續的才能夠保持清醒。
到了最後，他幾乎變得漆黑的身體已經擠不出任何一滴鮮血了。
他看著身前寫到一半的話，低垂著頭顱，已經扭曲變形的嘴巴用力的張大著，逐漸被黑色填滿的眼眸旁邊似乎有晶瑩液體的痕跡。
他還有那樣多的話想要說，可是他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的嗓音不再清冽口齒不再淩厲，一張嘴隻能發出類似於動物的嘶吼。
他沒有時間了。
…………
這僅僅是南海之端再尋常不過的景象了。
那名修士寫滿血字的石頭在他完全失去神智之後隨意的被丟棄在地上，然後他變成了形態可怖的魔物，遵循著鮮血的指引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碩大的腳掌隨意的一踩踏，就將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的痕跡摧毀了。
這時他突然回頭，直直地盯著風司所在地方向。
他尖叫著朝著這邊跑過來，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本就搖搖欲墜的屏障。
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風司不認為他是湊巧瞧著她這個方向奔來的，如果魔物能夠隔著個屏障感知到她的身影，那……
“小七，你知不知道原本這個位麵裏，到底有多少魔氣滲透了進來？”
“十不存一的法則。”小七答道。
十不存一，十不存一。
難道位麵之內一點點小小的改變，甚至能夠改變位麵滲透進來的魔氣？
震驚之餘，風司心中無端的滋生了些許恐懼和頹然。
風司回顧自己在這個位麵的一舉一動，唯一稱得上是改變原本軌跡的事情就僅僅隻有拯救了林妙而已。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複雜的情緒在她腦海之中隻浮現了短短一瞬，她很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她自己惹出的亂子，她自己自然是要平複的。
如果滲透進來的屬於‘魔’的法則足夠多的話，現在的她想要將其完全消滅，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減損自身的部分法則，以近乎於自爆的形式，同那些東西同歸於盡。
當然這樣的傷害對於她自身來說是不可逆的，從此以後她的道法就會缺失一部分，自身會不會隨之而崩潰都難說。
“不，風司，你不能這樣做。”似乎是窺探到了她心中所想，小七有些急切地聲音響起了。
“如果這樣的話，我會死是嗎？”風司輕輕的問。
雖然她嘴上是這麽在問的，可是心底還是在不斷地盤算。
風作為任何一個位麵裏都尋常普遍而‘廣闊’地最基礎地元素之道，自身所蘊含地法則極為地豐富而複雜，如果她能夠合理地掌控，將自身切割出一部分，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吧？
小七的聲音卻一下子尖銳了起來：“會的，你會死的！風司，你會死的。”
“不僅僅是你，我們都會死的。”
風司在它的電子音當中，聽出了難以掩蓋的悲怮。
她有些不解的開口道：“位麵守護者的數量之所以稀少，不就是有著係統不足的原因嗎，為什麽你會隨著我一起崩壞，不會的，你會回到元界，然後陪下一任主人繼續往前走著。”
說著後半句話的時候，風司隻感覺一種難以言喻的刺痛席卷她全身。
她會同小七永遠的分開，小七會陪伴著別人繼續往前走。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悲傷。
風司一直知道自己同係統小七關係匪淺，但是她從前也一直認為這僅僅是因為小七包含著自己的本命法器，因著她們之間的契約才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現在，她自己都是不信的。
在那樣漫長的過去，她究竟忘記了什麽東西。
“風司，無論如何，千萬別想著切割你自身的法則，你現在的樣子才是完整的，一絲一毫都不可以缺少。”小七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反而繼續極為嚴肅的說道。
她和別的法則是不一樣的。
風司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才頓頓的點了點頭。
她不想反駁小七的話，也許它也是會傷心的。
對一個時刻關切擔憂自己的人發火或者違逆那人的意思，都是極為艱難的。
風司收回了準備伸向屏障的手。
反正，一個月的時間也沒剩下幾天了
在更糟糕的情況之下，這屏障也撐不了那麽久。
…………
不出風司的預料，距離原本的一個月的時間還剩下七日的時候，偌大的屏障之上，終於被撞破了一個缺口。
隻是細小的如同針眼一般不起眼的缺口。
黑色的霧氣爭先恐後地朝著這邊湧過來。
原本內陸空氣當中漂浮的魔氣並不能夠直接感染人或者是修士，隻有植物會直接被空氣中那樣濃度的魔氣感染，現在……
柔軟的屏障不斷地被撞擊撕扯著，缺口越來越大，一個個搖搖晃晃的黑色身影開始朝著內陸奔行。
它們前行的速度極快，一個個口中的嘶吼聲是難掩的興奮。
站在屏障那頭的風司，是擋在它們與內陸眾生之間唯一的‘屏障‘了。
來到這個位麵這樣久，風司第一次毫無收斂的將自身的法則氣息全部外放。
從南海之端開始，整片大陸都被強烈的氣流席卷。
很多人一生都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風。
風司緩緩地抽出了風神劍，右手單手握劍，左手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從劍尖沿著劍刃一點點下滑。
鋒利地劍刃劃破了她的皮膚，沒有任何的血液流出，卻有源源不斷的法則之力傾瀉而出。
風神劍原本是一柄過分樸素的劍，無論是劍身還是劍柄都沒有任何的花紋，可是現在，無數銀白色的紋路在整個劍身上浮現。
風司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鬥了。
對著密密麻麻朝著這邊跑過來的魔物，她猛地一劍揮出。
在屏障破碎的一瞬間，來自南海的氣流就已經向她傳遞了全部的訊息。
偌大的南海，無人生還。
大多數元嬰境修士，在發現自己感染的時候就直接尋找個偏僻的地方自爆元嬰連著自己的魂魄直接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