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不原諒

  “媽，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我們，我們也還有彼此啊。媽，你還有我啊，還有我們馬上就要出生的寶寶啊。”


  蘇念恩哽咽落淚，眼淚來不及擦，又濕了臉。


  “陪著我一輩子的伴兒啊，老來伴，老來伴，我這個伴兒啊，傷痛我了。”


  蘇母一蹶不振，精神萎靡。


  “我每天伺候他吃穿，不重樣的早餐，幾十年如一日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給他洗衣做飯，生養孩子。幾十年來，他可有幫過我？除了口頭感謝之外，他做過任何什麽？”


  蘇母低聲細數，“我這個失敗的女人啊，太失敗了。每天跟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竟然在外麵偷偷有個家，有年輕有魅力的女人，有剛出生的兒子。我啊，太失敗了，我真不敢相信，那是我們家老蘇做出來的事，那哪裏是我們家的老蘇啊！”


  蘇念恩雙手緊緊抓住蘇母的手，“媽，您休息一下，別太傷心了……”


  “念恩啊，男人都一樣的，不要去相信他不是不會，隻是不願意。”


  蘇母眼淚滾滾而下，滾落後自己擦了一把。


  “我每天照顧他，就連襪子都是我每天拿出來，放在他腳邊。每一天的衣服，鞋帽都放在他熟悉方便的地方，他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他弄的？哪一件、包括底褲都是我給選的，他哪裏操心過任何家裏的事？”


  “他是大學問家，他是專家教授啊！是那樣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學術界裏的一股清流，門生廣泛，桃李天下，他是頗有幾分雅望的人啊。”


  蘇母說著說著就哭了，哭得很傷心。


  哭完，又開始說：

  “有一年，買了房子和車，家裏沒有剩餘的錢，吃飯都困難。他就從學校食堂裏給帶吃的，打一份飯，他吃幾口，剩下的都帶回來。還用保溫桶把免費的湯裝回來，我吃飯菜，他就喝湯。他實際上沒吃，卻告訴我吃過了，就喝兩口湯就成。”


  “還有一次，那是他第一回外出考察，出去了一星期，回來的時候，兜裏揣了兩雞蛋，到家就給我剝了，我吃著那雞蛋，還有餘溫。因為那是他的身體溫度，他說，一路上都握著呢，就怕涼了。”


  “有時候他也有心，看年輕人過節，他也拖著我去湊熱鬧……”


  蘇母眼淚再下，止不住的下。


  蘇念恩無言相勸，隻能陪著哭。


  蘇母默默無聲的流了一會兒淚後，又說：

  “你爸當初對我好的時候，也是真的好。家裏有一口吃的，先緊著我，有錢了也先貼著我花。他剛開始參加工作那會兒，教師工資低，他兩三年沒件新衣服，可他卻舍得給我買新衣裳，舍得給我花。我那時候一條舞裙，幾乎要了他半個月的工資，但他咬咬牙，還是給我買了。買了裙子沒錢生活，我們倆啊，鹹菜饅頭吃了兩個月。”


  “不說幾十年前的事，就是、就是昨天晚上，他還為了照顧我，給我蓋了一晚上的被子，可自己涼著了，可，早起有點咳嗽……”


  蘇母抹眼淚，“他說這輩子，全心投入的事業，就是學術、教育。全心投入的家庭就一個，他沒那麽多的時間，也不想浪費多餘的精力和時間去外麵亂折騰。這個話，我特別相信。可我信了這麽多年，今天卻告訴我，我錯了，他都是騙我的……”


  “我錯了幾十年，沒有人愛我，沒有人一心一意守著我，幾十年的相守，都是欺騙。”


  蘇母沒有再出聲，但是眼淚卻滾得更加厲害。


  蘇念恩低聲說：“媽，我也不原諒爸爸，我沒有那樣的父親。不論，他出於什麽樣的原因，那麽多次可以回頭，他沒有。他跟別人都生下孩子了，那就是選擇了別人，放棄我們。我不原諒他，我也不原諒……”


  蘇念恩哽咽難言，連續不斷擦眼淚。


  她不原諒父親，沒有任何理由讓姚安林生孩子，還藏在龍宴。


  如果不是姚安林的家人找上門，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父親瞞著家裏這件事。


  一把年紀的老頭，還妄想坐享齊人之福，荒謬！

  “但是，媽，就算他千錯萬錯，恨不得將他釘在懺悔柱上，可我還是不忍心相信，那是我爸爸做出來的事。我還是不忍心相信，他是那樣的人。”


  蘇母紅著眼，眼神無光。


  蘇念恩緊緊抓著蘇母的手，“媽，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痛很痛，可是媽，我們馬上就有兩個小寶寶出來，我們可不可以開心期待她們出生？等我們寶貝出來，不通知他，我們與他一別兩寬。”


  “不能，不能便宜了他們，不能！”蘇母咬牙切齒道。


  蘇念恩緊緊抓著母親的手，可她，真的不舍得傷害父親！


  “媽，那個爸爸，我們不要了好嗎？我們也硬氣一點，不要他了，讓他去後悔，好不好？”


  蘇念恩哽咽著，“這幾十年來，你早就把爸爸寵壞了。在家裏，爸爸是甩手掌櫃，什麽都不用操心，就連自己的鞋襪放在哪裏都不知道，都需要你來照顧。離開你，他得去照顧別人。等他被雞毛蒜皮的瑣碎事牽絆後，他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是現在，我們不能低頭。”


  都已經那樣，還有什麽可值得挽回的？

  那樣的父親，她不要了。


  她不可能會原諒這樣傷害母親的人，絕對不原諒。


  蘇母蜷縮著，背對著蘇念恩，沒說話，隻是安靜的流眼淚。


  蘇念恩看得難過，元朝來再三提醒蘇念恩，蘇念恩沒給反應，他不得不進病房裏將蘇念恩拖出病房。


  “姐姐，能不能請您多保證一下自己？您不能大哭，不能情緒激動，寶寶會缺氧。姐姐，千萬別因小失大。”


  蘇念恩擦去臉上的眼淚，“我不能讓我媽一個人在這裏呆著，今晚我不走。”


  “這怎麽能行？”元朝來驚訝：“姐姐，求求您了，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來照顧阿姨，你和阿姨不是說，要收我為幹兒子嗎？我現在給幹媽磕頭，以後，她也是我半個媽，今晚我照顧媽，天經地義，姐姐，你千萬放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