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密旨
老夫人和府里的管事囑咐了一番,便帶著於望舒入宮了。
宮裡也是忙亂的很,太皇太后的棺槨還沒送去下葬呢!如今又逢皇上駕崩,倒是忙碌個不停。
事情主要是鳳絕塵和君嫿在操持,雖說鳳絕塵還沒正式登基,可在眾人眼裡,已然是新帝了,名分早定
於望舒才進宮一會兒,便被君嫿遣來的宮女帶走了。於望舒是在一處偏殿內見到的君嫿,君嫿一身孝服,倒是更添素雅之美。
於望舒猛然想到「淡極始知花更艷」的詩句。
「參見太子妃。」於望舒鄭重的行禮,讓君嫿要攙扶她的手頓住。
君嫿有剎那的怔忡,旋即才坐定,恢復了泰然之色,「起來吧!」
於望舒這才起身坐下,宮女給二人上了茶便先退下了。「皇上留了密旨,賜死楚雯華,同皇上合葬。」君嫿忽然說道。
於望舒愣愣的。鳳天冥竟然會賜死楚雯華,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畢竟鳳天冥是那樣的喜愛楚雯華,為了得到楚雯華也可以說是不擇手段了,竟然說賜死就賜死。
還是說男人所謂的愛,往往大多只是佔有慾?即便是要死,也要帶著寵愛的人一起死?
鳳天冥最後的旨意竟然會是讓楚雯華殉葬,也不知道是深情還是無情。歷來只有皇后才能和帝王合葬的,鳳天冥此舉是把楚雯華當成嫡妻了。
畢竟雲嬌棠已經葬在了豐城,另建了后陵,是不能再和鳳天冥合葬的了。
「太子妃何意?」於望舒震驚過後便望著君嫿。不知曉鳳天冥這樣的旨意為何要告知她。
「密旨還不曾宣,我想嫂子或許想見一見楚雯華。若是嫂子要見她,便是趁著如今。再晚,就來不及了。」
「多謝。」於望舒說不清心裡是怎樣的感觸。要說起來,她的確是想要見一見楚雯華。
楚雯華曾經幾次三番想要害她,她的確是不知曉緣故。在楚雯華死前去見上一面,把有些話說清楚,也省得留下遺憾。
「嫂子何必和我這樣客氣?」君嫿嘆息著,滿臉的無奈。一入宮門深似海,這皇家的隔牆隔絕了外面的種種,包括和親戚們的情誼。
進了宮牆之內,要見到家裡人再是不容易的。縱然能見上一面,也有諸多的規矩,半點自在不得。
縱然是親近之人,也多了這許多繁文縟節。在那恭敬的一拜里,彷彿所有的情誼都要消失殆盡。
這真的是難言的悲哀。她不願意,卻什麼都阻止不了。
她那樣害怕父母兄弟都要跪拜她,生生的在其間劃出溝壑來。
「如今娘娘身份不同,今後是不得不客氣的了。」於望舒幽幽嘆息。有些東西,回不去了。
聽到鳳天冥駕崩的消息,她便知曉鳳絕塵也罷,君嫿也好,他們之間的關係都不一樣了。
在這規矩森嚴的地方,只有謹守本分,不讓人挑出錯處,方能活的長久。
行差踏錯,便可能萬劫不復。
「嫂子去吧!我已經安排好了。」君嫿送於望舒出了屋子。門口站著一個宮人,卻是一直在鳳天冥身邊伺候的寧公公。
寧公公端著托盤,上面是一壺酒,一個酒杯,還有一紙明黃的詔書。
「這是……」於望舒側頭望著君嫿。
「見面過後,寧公公會送她上路。」
於望舒也不再多說,跟著一個宮女往前走,寧公公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楚雯華一直被幽禁在關雎宮內,倒是一直不曾挪地方。關雎宮門戶緊閉,有宮人上前推開了緊閉的宮門。
風呼呼的吹著,關雎宮不知有多久不能打掃,幾個月前就落了一地的樹葉還不曾輕鬆,風一吹便凌亂飛舞,有種莫名的蕭瑟悲戚。
於望舒心下頗為感慨,她倒是沒想到這裡會久久沒人打掃。終歸楚雯華是鳳天冥那樣在意的女子呢!竟然宮裡人就敢這樣作踐。
宮裡最不缺的,果然就是捧高踩低之人。
偌大的關雎宮寂靜的出奇,讓她想起曾經到關雎宮來的情形。曾經的關雎宮是何等的熱鬧。
楚雯華得寵,那些伺候楚雯華的宮人也都挺直了腰板。時過境遷,竟是如此。
「夫人先進去吧!」寧公公停住了腳步。
於望舒心下明白,寧公公這是讓她有個機會和楚雯華單獨說話。她便徑直往裡面走,和外面的蕭瑟雜亂不同,越往裡走倒是越乾淨整潔。
一眼看去,四處都收拾的乾乾寧靜的,看著便很讓人覺得舒服。
楚雯華一身素雅裝扮,站在迴廊下,見於望舒緩緩走來,目光便定定的落在於望舒身上。
楚雯華身邊還有個伺候的宮女,看著像是一直在楚雯華身邊伺候的人,聽聞是楚雯華從才楚家帶進宮的。
「你來了。」楚雯華目光幽幽的,空洞洞的,像是世間再無什麼牽挂。
於望舒在迴廊下坐了,宮女連忙退開去倒水。
「想來關雎宮雖幽閉,宮裡的事該是瞞不過你。」於望舒打量著楚雯華。楚雯華清瘦了些,不過依然不掩絕世的容顏。淡妝濃抹總相宜,縱然是淡掃蛾眉依然美的惑人。
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妖精,生來就是要惑人的。
「皇上駕崩了。」楚雯華淡淡的有著,「宮裡的喪鐘,我還是能聽到的。」
「你就不傷心?」
「我早就是沒心的人了,還如何傷心。」恰好宮女倒了水來,楚雯華便端起來抿了一口。「如今關雎宮也沒什麼茶葉的,只有白水,夫人對付著喝吧!」
「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我只是不明白,我們縱然不算友人,可至少也不該為仇人。捫心自問,我從未有過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為何三番幾次要害我?」於望舒也不想和楚雯華虛與委蛇。
若是楚雯華願意說,她便聽著。若實在不願意說,她也就當今日沒來過。楚雯華靜靜的打量了於望舒許久,才緩緩的笑起來。先是緩緩的笑開,越笑越癲狂,直到笑著落下淚來。「為何?大抵是妒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