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實話難說
「自然是皇貴妃娘娘的身子最要緊,請大夫到府里來並非不妥之事,公主也不久介意的。」餘杭說道,「皇貴妃娘娘還懷著皇嗣,輕忽不得。」
「是啊!皇妹不會介意的。」鳳天冥握緊了楚雯華的手。
餘杭先退出去等大夫,見僕人已經帶著唐大夫來了,他便急忙讓唐大夫進屋診脈。
見一屋子的貴人,唐大夫顯得戰戰兢兢的,連忙先給屋內眾人行禮。
「不必拘禮,先診脈吧!」鳳天冥掃了唐大夫一眼。
已經有宮女在楚雯華的手腕上鋪了帕子,唐大夫便上前隔著帕子為楚雯華診脈。站在一邊的范貴妃有些緊張,若是楚雯華真的假孕,那今日鬧開了,皇上也就不可能再立楚雯華為後了。
好在宮中雖然在準備冊后之事,皇上卻還沒有下旨明確新皇后是楚雯華。
旨意未下,自然就可以不了了之。
可她也擔心楚雯華不是假孕,或者是大夫不敢說實話。御醫深諳深宮爭鬥,不會亂說話。而宮外的大夫也不傻,對深宮爭鬥也是不會摻和的。
一旦摻和進去,便連身家性命都可能不保。揭穿楚雯華假孕,便是徹底的得罪了楚家。
「本宮腹中的孩子可還好?」楚雯華望著唐大夫,率先開口。
「這……」唐大夫只覺得後背冷汗涔涔。果然給宮裡人診脈就不是輕省大差事,若是給尋常百姓診脈,自然凡事能實話實說。
可是對著宮裡這些人人都有無數個心眼的,卻是一句話都要斟酌半晌,說錯一句話便可能葬送性命。
范貴妃瞥了楚雯華一眼,楚雯華先開口還真是高招。既然都先問了腹中孩子,已經是在威脅大夫了。這個時候唐大夫若是聰明,自然會順著楚雯華的話說下去,而不是反駁說楚雯華假孕。
「莫非孩子有些不妥?」見唐大夫半晌沒會所話,鳳天冥緊張起來。
雯華已經失去了過一個孩子了,若是再失去這一個,怕是要崩潰的。
因為先前失去了那個孩子,對於雯華這一胎他便也十分小心,唯恐有半點閃失。誰能想到此次出宮竟然會出這樣的事。
「雖說摔倒了,卻並未見紅,孩子該是沒大礙吧?」楚雯華輕輕撫摸著小腹,眸光落在唐大夫的身上。
「張大夫請來了。」一個宮女又引了位大夫進來。
唐大夫猛然看了張大夫一眼,「張大夫最擅長診喜脈和保胎之術,還是讓張大夫診一診脈吧!」說著便往一邊讓了讓。
「唐大夫怕是太謙虛了些吧!」張大夫望了唐大夫一眼。
於望舒站在門外,也不知屋裡是個什麼情形,想著卻也覺得范貴妃此計怕是難成。這些大夫都不是傻子,哪裡會輕易挑破楚雯華有孕之事?
連宮中御醫都不敢多言的事,尋常大夫自然也只求別有事殃及自身。
在楚雯華就要成為皇后的關頭,誰敢輕易得罪?
本來要挑破楚雯華假孕之事就不容易,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找誰去挑開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大夫看,皇貴妃娘娘腹中皇嗣可有損傷?」見張大夫診過了脈,唐大夫便急忙問道,也是在提醒張大夫。
「唐大夫這話問的蹊蹺。」張大夫嗤笑一聲,「是否喜脈莫非唐大夫診不出來?娘娘並無身孕。並且該是身子有所損傷,並不易有孕了。」
唐大夫臉色煞白,只恨不得張大夫是個啞巴。喜脈並不難診,就是隨便找個大夫來也少有能診錯的。除非是病人的脈象不是喜脈,卻極像喜脈,還有錯的可能。
這根本不是能不能診出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說。
「放肆,這是哪裡來的蹩腳大夫?莫不是喜脈都能診錯?」鳳天冥瞪著張大夫,「來人啊!把這人拖出去。」
有宮人就要上前托走張大夫,「草民說的都是實話,若是皇上不信,大可將京城的大夫都找來,看看草民是否誑語?」張大夫急切的說著。
「唐大夫一直未曾說話,皇上何不聽一聽唐大夫怎麼說。」范貴妃說道。
「是啊!唐大夫可要實話實說。」楚雯華深深望了唐大夫一眼。
從輦上摔下來的時候她便覺得蹊蹺,看來還真是有人要害她。只是范氏是從哪裡知曉她假孕之事的?此事她始終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
她也知曉她是假孕,後面是無法抱一個孩子來給皇上的。倒也想著等過了這些時日,便想個法子讓這孩子自然而然的沒了。
她要成為皇后,要救兄長。若是此時認輸,便要一敗塗地了。
「唐大夫你可要為我說句實話啊!你是個大夫,可不要做昧著良心的事。」張大夫也定定的望著唐大夫。
幾乎一屋子的人都望著唐大夫,更是讓唐大夫戰戰兢兢的,頭上也浸出了汗珠。大冷的天卻像是烈日炎炎之下。
唐大夫看著楚雯華和張大夫。說句實話怎麼就變得如此艱難?
果然今日就不該來,若是不來也不至於落入這樣左右為難的境地。挑破皇貴妃假孕之事,便是得罪了楚家,還不知道楚家會如何報復他。
何況這還是宮中醜事,皇上又是如何想的?
可若是說謊,便是害了張大夫了。宮中御醫都說皇貴妃有孕,若是他也說是喜脈,那就是張大夫說謊,意圖誣陷皇貴妃假孕。這樣的罪過,張大夫怕是必死無疑。
至於請滿京城的大夫來診脈,皇上是必然不會答應的。
跟從師傅學醫的第一日,師傅便說過醫德比醫術更重要。若無醫德,縱然醫術再高明,也難免誤入歧途,禍害百姓。
醫德便有不說謊騙人一條。
「唐大夫只要實話誰說便是了,皇上乃聖明天子,最聽不得的可就是誑語了。」范貴妃望著唐大夫。
唐大夫咬咬牙,「草民所診與張大夫所言無異,皇貴妃娘娘的確並非喜脈。」說完便沖著鳳天冥磕了個頭,閉了閉眼。話一說出口,反而全身都輕鬆了。他不曾昧著良心說話,至於今後要有什麼報復責罰,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