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爸爸，你不要死
喬薇輕閉了下眼睛，心裡長嘆了聲，再睜眼，她面無表情地說：「董靈姍，你不要強求別人做什麼事好不好？我要去自然會去！」
「林依諾打電話你沒有？」董靈姍還是執著地問這一句。
「打了！」
喬薇雖然沒好氣地發出這兩個字，但董靈姍聽完，臉上的陰鬱瞬間透出了一絲光亮。
她眼睛一閃，想哭又想笑，眼底淚水氤氳，哽咽道：「謝謝，謝謝！我就知道她……她心腸軟。」
喬薇不悅地盯著她，「知道她心腸軟，所以你才喜歡欺負她是不是？知不知道你上次拔動了汽門芯，她差點就出了車禍死掉！」
「對不起，我知錯了。」董靈姍低下了頭，像一個犯了大錯，站在教導主任跟前流淚的女學生。
這件事喬薇是聽莫佳兮說的。
昨天晚上，莫佳兮向喬薇數落了董靈姍的許多壞事，喬薇聽了真覺得董靈姍是個壞得不能再壞的豪門小姐。
如今家裡遭難，嫂子一走，哥哥癱倒，又聽說因為此事，原本要與董氏合作的許多老闆已開始撤資，還有的要解除合同。
若不是董嘯宇的幾個朋友出面幫忙與維護，估計董氏又到了破產邊緣。
喬薇不想面對這個壞小姐，淡淡地一揮手，「你走吧，不用跟我多說什麼。」
董靈姍皺了下眉，抹抹眼角的淚滴，失落地走出了洗手間……
喬薇洗完手出來時，發現她靠在走廊的一角，垂著腦袋，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子，樣子無助又孤單。
盯看了她幾眼，喬薇才走進包間。
此時嚕嚕吃飽已在地上玩耍了，喬薇朝大家笑了笑，直接說：「你們慢吃，趁現在天還早，我想帶嚕嚕去一趟醫院。」
莫晨光馬上站起來，「我陪你們去。」
史健有所吃驚地掃了他一眼，爾後也站起來說：「還是我陪你去吧，那兒的人我都熟。」
喬薇朝他點了下頭，「嗯，好，你開車吧。」
莫佳兮望著了眼神情微顯尷尬的二哥，不由捂著嘴偷笑……
嚕嚕聽說要去醫院看董叔叔，馬上到自己座位上拿起一隻炸雞腿，然後懂事地朝他們倆招了招手，「叔叔，姑姑再見。」
「再見。」莫晨光淡淡一笑。
三個人隨後走出包廂，聽到腳步聲，董靈姍轉過頭望了他們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精亮的光芒，這下，她能肯定喬薇要帶嚕嚕去醫院了。
激動得鼻子一酸，她抬起手抹了抹臉，朝走過來的喬薇鞠了個躬，「謝謝，請坐我的車吧。」
史健擺了下手，「不用了，我有車。」
董靈姍也感激地朝他彎了腰，「謝謝你，史秘書。」
「走吧，不要再客氣了，以後做好人就行。」史健指了下樓梯，讓她快走。
……
醫院，晚上總比白天安靜。
事先接到電話的護工離開了董嘯宇的病房，沒一會，喬薇就拉著嚕嚕走了進去，而史健和董靈姍則坐在外面休息區等候。
柔和的燈光下，董嘯宇面色蒼白，面容消瘦，深刻的眉宇依然微蹙著，涼薄的唇有些發乾，頭髮長了，下巴鬍子拉碴，整個人看去老了許多。
嚕嚕一見，下意識地抓緊了喬微的衣服，不敢往前走了。
喬薇蹲下來，溫柔地對他說：「嚕嚕，那是你的親爸爸，他叫董嘯宇，你認識他，也喜歡他的對不對？」
嚕嚕點點頭，又搖搖頭，眼底發紅，有水霧在瀰漫，「他不像……不像我的董爸爸了。」
「他病了，現在病得很嚴重，就像以前媽媽一樣。」
嚕嚕盯著她的臉，似在回憶她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樣子……
「嚕嚕，你董爸爸現在很難過，你能跟他說說話嗎？就像以前你叫醒媽媽一樣，你跟他說好聽的，爸爸他喜歡聽的話好不好？」
嚕嚕癟著嘴，有些想不通，「媽媽，為什麼你生病睡在床上不醒來，爸爸生病也睡在床上不起來？」
喬薇鼻子泛酸，想了想說：「因為我們……我們很痛苦，心裡很痛，這種痛只有嚕嚕能醫治。」
「可嚕嚕不是醫生。」
「但爸爸，媽媽喜歡聽嚕嚕講話。」
「就跟董爸爸講話嗎？」
「是，叫他爸爸好不好？」
嚕嚕看了病床一眼，遲疑地點了下頭，「我……試試。」
他小大人式地抹了下眼角，低頭看了眼右手中的炸雞腿，然後在母親眼神的鼓勵下慢慢走到了病床前……
才三歲的他個頭不算矮，立在床前剛好高出床一個頭，既能清楚地看到董嘯宇的臉，還能摸到他的手和耳朵。
「董……董叔叔。」嚕嚕開口了，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似乎怕看見董嘯宇過於蒼白的臉，他垂著眉眸，目光盯在董嘯定放在床沿的一隻手上，「你醒來。」
喬薇站在沙發邊上，心裡有些著急，怕嚕嚕叫不醒董嘯宇，剛想開口讓嚕嚕說話說得再響亮一點，嚕嚕突然伸出小手，把手中的雞腿放到了董嘯宇的嘴巴上……
「爸爸，你吃。」
喬薇抿唇，眼眶發熱，兒子終於叫他「爸爸」了。
「爸爸，這是我省下來給你吃的，很香。」
不見董嘯宇張嘴，他又努力地踮起腳尖，小手指拔動著他的嘴角，聲音帶了點哭腔，「爸爸你吃。」
董嘯宇的手指勾了勾，他有所反應了。
「爸爸，你不要睡覺了，媽媽現在都不睡了。」
「媽媽被嚕嚕叫醒了，她現在很漂亮，就像麻麻一樣。」
「爸爸，是媽媽讓我跟你說許多話的，媽媽說你心裡痛。」他的小手撫向董嘯宇的胸口，輕輕的，「爸爸，你不要痛，我給你摸摸。」
講了這麼多話，不見爸爸起床吃雞腿，嚕嚕又難過地收回手，然後把雞腿塞到董嘯宇的手裡。
再用力地抬起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臉上推，「爸爸你自己吃，張嘴……吃。」
董嘯宇還是沒動，嚕嚕就哭了，「嗚嗚嗚……董叔叔，哦……爸爸，他們都說我是你生的。」
「可爸爸不像粑粑一樣堅強，粑粑不喜歡睡醫院的床，粑粑喜歡睡家裡的床，嗚嗚嗚……爸爸，你也像粑粑一樣睡家裡好嗎？
為什麼媽媽睡醒了，你又要睡？我的爸爸媽媽……為什麼都要這樣？爸爸你睜開眼睛好不好？」
他吸著鼻子，任淚水淌滿臉，小手扯著雞腿肉往董嘯宇嘴裡塞，「爸爸，你張嘴……嗚嗚嗚……爸爸張嘴。」
「你不吃飯會死的，嚕嚕害怕，嚕嚕不要爸爸死。」「啊嗚……爸爸不要死，你死了，我沒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