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彼時年少
他們的相識,其實還要歸咎於一場學校一年一度舉行的攝影大賽。 那或許是一個晴朗的午後,葉欣因為不想跟宋七夕去高三部找傅逸宸蹭飯,便一個人拿著從小賣部買來的午飯坐在學校操場邊的樹蔭下,一邊看著籃球場上男生們揮汗如雨,一邊興緻缺缺地吃著手上
的麵包。
蔡軍就是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
他從小就喜歡攝影,家裡條件也允許,便給他買了專業的設備,甚至允許他帶到學校里來,而學校組織的這場攝影大賽,不得不說還算得上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他原本已經準備好了上交的作品,是家裡養的兩隻喜馬拉雅貓以及他們才生下來不久的幼崽,可不知怎麼的,在操場的圍欄外看到樹下陰影斑駁的葉欣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舉起了單反,並且一秒鐘
就推翻了自己決定好的事情。
他要用葉欣的照片去參加這次攝影比賽。
於是自然而然的,蔡軍就拿著自己的單反翻進操場找到葉欣,跟她說了這件事。
葉欣從小就長得好看,已經習慣了各種各樣的男生以及他們奇奇怪怪的搭訕借口,所以一開始也沒有太把蔡軍當回事,直到她看到了蔡軍單反中的那個小小的自己。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好看過,她從記事起就是孤兒,一直長到這麼大,吃的穿的都只能說是勉強,自卑就像是與身俱來的本能一般,伴隨著她的成長一點一點生根發芽。
可是在蔡軍手中拍下來的她,雖然沒有完整的正面,身子也被樹榦遮擋了一部分,可那瑩白如玉的臉上恍惚間綻放的美麗卻已經足夠讓人傾心。
蔡軍也毫不例外的因為一張照片將自己的心丟在了葉欣那裡,再也拿不回來。
少年的愛恨總是無比熾熱的,彷彿太陽一般,要麼照亮別人要麼焚燒一些,不可能再有第三個可能,而葉欣也在蔡軍猛烈地攻勢下一點一點的動搖,終於還是點頭答應了和他交往。
葉欣很清楚地知道蔡軍有多麼的喜歡自己,從他每次挪到她身上就會發光的眸中可以看出,從他相機中越來越多的她的照片可以看出,從他幾乎時時刻刻都想跟她在一起也可以看出。
就算是這樣,葉欣還是對宋七夕隱瞞了她正在跟蔡軍交往的事實,她甚至沒有想過要把這個人帶到宋七夕面前去讓他們認識對方,哪怕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喜歡上傅逸宸。
然而一個月之後,攝影大賽結束,蔡軍精心準備的作品還是以一票之差輸給了傅逸宸,與特等獎失之交臂。
蔡軍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因為他一直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儘管交他攝影的老師一直誇他是一個天才,他也沒有真的把自己當成天才看待。
葉欣卻表現得比他還要失落得多。
蔡軍以為這是自己的小女朋友在心疼自己,便更加倍的寵愛葉欣,對她說的不能暴露彼此的關係的話也沒有懷疑,陪著她一起裝不熟。
這在高中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身邊的小情侶們也盡都跟他一樣處於地下戀情的狀態,生害怕會被老師或者家長發現。
可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蔡軍卻忘記了,不光是父母,葉欣甚至沒有想過要去見一見他的朋友,以及把他介紹給自己的朋友。
而葉欣之所以會表現得那麼失落,也只是內心裡不斷地在咆哮,她已經事事被宋七夕壓了一頭,難道找個男朋友還有被宋七夕的男朋友再壓一頭嗎?
那她豈不是這輩子在宋七夕面前都沒有翻身之時了?
也是這個時候開始,葉欣的腦中、心裡就已經埋下了嫉妒和不忿的種子。
*
一進餐廳,服務員還沒來得及詢問,葉欣已經一眼看到了那個背對著她坐在窗邊,跟她印象中的少年幾乎變了一個模樣,她卻還是能一眼認出來的身影,就是蔡軍。
「阿軍,我來的不晚吧。」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葉欣走到蔡軍面前坐下,彷彿他們之間空白的那五年不過南柯一夢。
蔡軍似乎一直在想著什麼,聽到宋七夕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將指間夾著的煙熄滅,配合著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還好,我點了些菜,都是你以前喜歡吃的,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換的。」說著蔡軍還將菜單往葉欣那邊推了推。
說是笑,看在葉欣眼中卻不過是兩頰的肌肉勉強拉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弧度,就像一台老舊的機器,各種零件都已經生鏽了卻還硬要工作,除了難看的表象而咔擦咔擦的雜音以外別無用途。
這些年流逝的時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曾經明媚的少年變成了這般不苟言笑的模樣。
或者換個更準確的說法,就是他已經忘記了該怎麼笑了。
葉欣看著這樣的蔡軍,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就會浮現起他們曾經一起經歷了過的點點滴滴,心中說不出到底難過多一些還是酸澀多一些,或者其中還夾著自得也說不一定。
能被這樣一個男人一如既往的傾慕著,她的魅力果然勢不可擋,唔,除了傅逸宸。
「那就不用改了,我的口味……並沒有改變的。」
葉欣刻意放慢了語速,她本來還不確定蔡軍能不能聽懂她話中深意,卻如願看到他給服務員遞菜單的手頓了一下。
機會來了。
服務員剛走,葉欣雙手握上蔡軍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殷殷注視著他的眸中波光粼粼,好不可憐。
「阿軍,對不起,我.……我.……」
蔡軍沒有動,既沒有收回手也沒有回握住葉欣的手,他只是靜靜地打量著這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發現她比從前漂亮了許多、動人了許多,也陌生了許多.……
而直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葉欣為什麼會突然跟他分手,還分得那麼決然,全無退路。 明明前一晚她還約他到酒店裡,兩人喝了些酒說慶祝畢業,幾乎一晚上都在床上抵死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