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值得嗎
手掌都已經搓破皮了,些些點點的鮮血從傷口處滲出,沾染在宋七夕的小腹上,和那些青紫一起,視覺衝擊當然也更加強烈起來。
傅逸宸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一般,一直到宋七夕表情和緩,睜開眼睛抓住了他的手,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痛當然依舊在痛,但好歹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了,宋七夕勉力一笑,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
「真的只是老毛病犯了,沒事的。」
傅逸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也不說信不信,一言不發地將她放回床上,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雙腿,又端著已經涼了的葯膳下去了。
宋七夕的第一感覺就是傅逸宸生氣了,雖然她並不知道傅逸宸在氣什麼。
伸手拉緊之前傅逸宸幫她暖腹時微微拉開的衣襟,宋七夕手指拂過感覺到一種不正常的滑膩感,掙扎著撐起身子一看,自己腹部唯一露出來的那一塊皮膚上好幾處血跡,可她身上分明沒有什麼傷口。
不一會兒傅逸宸就端著重新熱過的葯膳回來了,見宋七夕給自己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半坐在床上,偏頭看著自己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下意識地眼瞼一跳。
這架勢看起來是準備要算總賬啊?
錯開宋七夕的視線不跟她對視,傅逸宸放下托盤又自顧地坐在一邊,用小勺往一邊的空碗了舀了半碗葯膳出來,勺起一小勺喂到宋七夕嘴邊。
林寒說過這個必須要燙燙的吃,不能吹就只能小口小口地餵了。
宋七夕還是那樣看著傅逸宸,張口吃下勺中的食物之後也不等他收回去,抓住他的手攤開一看,果然有很多處都磨破了,這會兒雖然已經沒有流血了,傷口卻完全沒有被處理過的痕迹。
說不出看到這些的時候自己心裡究竟是怎麼一種想法,宋七夕也不想猜傅逸宸是為了什麼才會連手磨破了都不顧,也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真的值得嗎?
喉嚨裡面像是梗了什麼東西一樣,宋七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盯著傅逸宸的手發獃,連傅逸宸是什麼時候把手收回去的都不知道。
宋七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傅逸宸卻像是已經看破了一樣,冷冷地說:「你別多想,只是你快點好起來,蟲蟲就不用跟著擔心了。」
一有什麼事就拿蟲蟲當擋箭牌,之前宋七夕會信是因為不願多想,這次她心裡卻有一種很強烈的情緒,再叫囂著讓她不要相信,傅逸宸是在說謊。
可是這正是她所希望的不是嗎?能這樣粉飾太平,不用直接正面跟傅逸宸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還能欺騙自己為了蟲蟲理直氣壯地留在傅逸宸身邊。
那麼既然是她所希望的,傅逸宸也如了她的願了,又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呢?
「蟲蟲睡了嗎?」若無其事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宋七夕接過傅逸宸手中的碗,一勺一勺地自己吃了起來。
傅逸宸眼神幽深,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一般,同時卻又正常回答著宋七夕的問題。
「嗯,他習慣了早睡,早就撐不住了。」
宋七夕也想起了蟲蟲每次強撐著聽她講故事,卻總是聽不到結尾就會睡著的樣子,眸中也漾起了溫柔的笑意。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宋七夕專心地吃著碗中的食物,傅逸宸便專心地看著她、
但宋七夕每每感覺到什麼抬頭看時,卻都只看到傅逸宸面朝向另一個方向,雕塑般紋絲不動。
就算是這樣,傅逸宸卻總是能第一時間接過已經空了的碗,又給她盛上一些遞迴去。
似乎是發現了傅逸宸的小秘密一般,宋七夕暗戳戳地樂著,面上卻只當不覺,一直到吃飽了才把碗還給傅逸宸,又重新縮回了被子里,將自己蜷成一隻基圍蝦。
「感覺怎麼樣?」就算知道吃下去的葯膳不可能很快就起效,但看過之前宋七夕疼成那個樣子,傅逸宸還是急切地想要了解她現在的情況。
「很好吃,胃裡面暖暖的很舒服。」這些都是宋七夕能感覺到的最直觀的感受,擔心傅逸宸不信,還又加了一句,「沒有之前那麼疼了,真的。」
葯膳當然不可能這麼有效,但或許是心理作用,宋七夕是真的覺得好多了,懶懶地閉上眼睛,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一會兒再說。
傅逸宸也不吵她,將餐具收拾到餐盤上然後放到門口,又轉身進了蟲蟲的房間。 他還記得他把蟲蟲抱回來的時候,小小的一個人連三斤都不到,四十厘米左右長,皮膚皺皺巴巴的,血管都像是浮在表層的樣子,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在恆溫箱中呆了一個多月才總算是緩過來,跟他
回了家,一點一點地也長到現在這般模樣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以他的身體狀況還真的不需要家庭醫生,當初之所以會千方百計聘用林寒,也是因為蟲蟲的身邊卻不了一個專業醫生,特別是林寒這種還沒畢業就被各種醫療機構搶著要的高材生。
這麼多年過來,蟲蟲已經很少生病了,身體比一般的孩子都還要好一些,不得不說林寒的確是居功甚偉,而他也大概是真的把蟲蟲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有的時候比傅逸宸都還要寵溺蟲蟲一些。
把被蟲蟲踢到一邊的被子重新給他蓋上,傅逸宸看著蟲蟲乖巧地睡著,還時不時地砸吧一下小嘴像是正在夢中吃什麼好吃的東西的樣子,窩心中又難免帶了一些愧疚。
他必須要承認,從宋七夕回來了之後,他對蟲蟲關注的確是比以前要少了好多,最近這幾天甚至都忘了關心他在學校里的情況。
就像今晚,他從回家后就沒跟蟲蟲說上幾句話,就直接把他交給了林寒,回來之後也是一直忙著宋七夕的事,連晚安都忘了跟蟲蟲說一句.……
他這個父親,當得也未免太不稱職了一些。
「爹地.……」 傅逸宸正要離開,聽到聲音驀然回頭,卻是蟲蟲在夢中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