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0626 當我不是男人么?
火車站裡顯然是有一輛列車剛剛抵達不久,大量的旅客剛剛走出出站口,小廣場上滿是人。
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一個個子算不上高的女子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頂寬邊的大帽子遮住了她的長發,一副小巧的墨鏡蓋住了她的眼眸,身上一件黑色的大衣半敞著,露出裡面成套的西式洋裝。
她不疾不徐,只是那麼靜靜的站著,但就這樣的一站,卻是小廣場上一道十分亮眼的風景線。
就連那兩個站街女郎看見這道身影的時候,眼神都有點發直。
大波浪女郎問道:「這位爺,您可別說這種女人才合您的心意?」
「你說對了!」
尚老闆眼神複雜的看著這道身影,說道:「我還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兒!」
說話間,有兩個穿著西裝的青年帶著一輛黃包車來到了這個女子的身邊,請這女子上車。
這女子款款向前,邁著輕盈的步子坐上去,等那兩個青年又把行李箱也放上車之後,女子輕輕擺手,司機拉起車就走,而那兩個青年卻是跟在黃包車的背後,跑步前進。
「那您還是別逛了。」
挽了髮髻的女郎有些厭棄的朝著尚老闆擺擺手,說道:「你就算是把咱站前街刮地三尺,也找不出這樣的人兒!」
大菠蘿女郎也說:「就是!你這哪是找姑娘,分明是想找個千金大小姐!」
尚老闆也不生氣,打個哈哈,背著手離開了站前街,卻是很快拐到了前面一個沒人的小衚衕里。
小衚衕口上,堆著幾個破破爛爛的木頭箱子,不知道是誰遺棄在這裡的。
尚老闆站到了箱子的背後,被轉過身,恰恰看到載著那女子的黃包車帶著那兩個青年從衚衕外經過。
他抬起手,敬了一個軍禮,默默的在心中想道:「歡迎……回家!」
…………
…………
「回家吧!」
大觀園裡,那人握緊著拳頭,看著已經在他攻擊下第二次倒下的飛揚,心生不忍:「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而且你還只是一個孩子!」
他叫喬亮,來自江北水城,幾天前曾經被楊舵主選中,被注射了日本人提供的進口藥劑。
當初答應被注射,是因為他繼續要錢給自己的老父親治病,但在用帶回去的錢給老父親抓了葯之後,老父親知道他是拿了日本人的錢,當天晚上就選擇了跳井自殺。
一顆年輕的心靈因為老父親的死,受到了嚴重衝擊,他無比悔恨自己做出的選擇。
只是,有些路已經選定,根本就沒有反悔的可能。
這一次,他被赤山一帶到了吉南市,執行一個聽上去十分簡單的任務,他在內心裡是抵觸的,但是想到已經失去了老父親的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需要贍養,他不得不違心的把任務接下來。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拒絕執行這個任務,不單單自己活不成,而且已經留給老母親的黃金很有可能被追回。
「只要完成了任務,殺死了目標人物之後,我可以用我的死來贖罪!」
喬亮在來吉南市的路上,下定了這樣的決心。
然而,真正開始行動,想要把目標人物——陸婉媚和飛揚殺掉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真正下殺手。大觀園那些店鋪里的人在他輕輕鬆鬆的打倒了七八個人之後,已經再沒人敢輕易近他的身,只是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在四周環伺,這些人給予陸婉媚和飛揚的關切,並不足以驚動他的心靈,真正讓他於
心不忍的恰恰就是陸婉媚和飛揚這兩個人。
曾經把飛揚背在背上的他最清楚飛揚的傷勢,那是至少胸前斷了將近十根肋骨的傷勢!
這樣的傷勢,對於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孩子來說,是難以想象的,換了別人家的孩子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甚或可能早已經昏迷過去。
但是飛揚,勇敢的攔在陸婉媚的身前,用搖搖欲墜的身軀告訴他:「想要殺姨娘,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出自一個七八歲孩子的豪言壯語,不是說說就算了,飛揚撐著僅存的一點力氣,勇敢的站在喬亮的攻擊之前。
兩次將飛揚打倒,喬亮握緊的拳頭都在顫抖。
他聽趙揚說過,他最多能夠使用藥劑的力量出手五次,刨除他曾經對趙揚的一次有效出手,再加上剛剛對飛揚的兩次有效出手,他還能在兩次調用藥劑的力量。
力量調用完畢,對於他來說,就是死亡。
他已經不再懼怕死亡,然而他懼怕面前飛揚的眼神,更加懼怕陸婉媚一次次想要把飛揚拉到自己背後的手。
「飛揚你閃開!他要殺就讓他殺我!」
陸婉媚帶著哭腔要把飛揚拽到自己背後去,垂淚說道:「你這孩子不要不聽話!你快走!」
「快回家吧!我不想殺你!」
喬亮忍不住再一次怒喝出聲,雙眼死死盯著飛揚,怒聲喝道:「你這個孩子為什麼這麼不聽話,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打?你知不知道你繼續打下去,就算我不想殺你,你也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喬亮的心中激蕩著,促使著他怒吼一聲,一拳頭砸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有效的衝擊,第四次調動了藥劑的力量,他這一拳就像是千斤大鎚,把青石板的地面悍然打破。
強悍的拳頭猶如砸在一塊豆腐上一樣,砸入地面的同時,一股子震動就從地面之下傳遞出去,推動了周邊地面上的青石板跟著一起顫抖。
周圍店鋪里走出來的那些人首先在這種顫抖的推動下向後摔倒,而本就已經只是勉強站著的飛揚緊跟著一樣向後摔下去。
「飛揚!」
同樣被摔倒的陸婉媚即便是在此時依舊不忘張開雙臂,將飛揚攬進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給飛揚做了一次墊子。
噗——
這種程度的小小震顫,把飛揚的又一口血摔了出來。然而,他終究還是再一次的站起身,一隻小手撐著膝蓋,另外的一隻小手擦了一把下巴上的血跡,努力擠出一絲絲強韌的冷笑,說道:「這個時候讓我扔下姨娘回家,你安的什麼心?當我不是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