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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與君殊途可同歸?(二十一)

  「郡主……」


  李勉訕笑,拱了拱手,「下官也是職責所在,怎料這婆子……下官查案心切,這才造了這般錯事,害的郡主失了顏面。


  下官,願付全責!」


  「全責,你付得起?」靜心怒喝。


  小姐這般做,這要是傳揚出去,這往後該如何是好?!小姐,這、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蘇扶月手腕一動,長劍在李勉下顎滑過一道血痕,漆黑的杏眸泛過漣漣冷芒,話語冰冷徹骨,「今日發生了何事?」


  「無、無事!」李勉心領神會。他朝著眾人使了個眼色,賠笑道,「今日,下官只是帶著眾人追查歹人,郡主的屋子由兩個婆子探查,並無問題。」


  蘇扶月懶洋洋地抬了抬眸子,掃了眼李勉與在場眾人,慵懶卻雜著冷冽,令人不寒而慄。


  而被她掃去的眾人,統統低下頭去。


  蘇扶月素手輕揚,長劍劈入石桌裂縫之間,「嘭」頃刻間,石桌碎化成風。她側眸瞟向李勉,朱唇啟:


  「本郡主乏了。」


  「是是是,下官這便走。」李勉一拱手連忙帶著眾人離去。直至出了院門后,他才微微松下了一口氣。


  本是仗著查案,以為蘇扶月理虧,才一而再再而三進去。誰成想,居然、居然碰到這種事,這要真因此娶了蘇扶月。


  李勉不敢想,他接下去的日子,得過的如何凄慘。先不提皇家施威,便是這蘇扶月,便能要了他這條小命。


  真不知道,這武成候怎麼教女兒的,就、就如同母夜叉一般。想想以後,蘇扶月是要成為太子妃的人……


  李勉,不禁為太子點蠟。


  「大人,現在去哪兒查人?」卡在這一處這麼久,這人哪兒還找得到。捕頭不由叫苦。


  李勉默了默,「派人盯著武成候。」


  那賊人既然入了武成候,在此地落腳的府院,必然與他脫不了干係。再加之,今日發生的事,他再上門必然不妥。


  更何況,他還聽聞晉王世子,章則也在此地。如今已然惹上一尊大佛,再惹上那紈絝成性的晉王世子,他這好日子便是到了頭了。


  「是。」捕頭道。


  李勉望著院牆,攥緊了拳頭。漆黑幽森的眸,越發冷凝。


  那人到底是誰?!

  ——


  閨房中


  李勉與眾人出門后,靜心貼在房門瞧了瞧,這才關上房門。而屋中,蘇扶月已然將該收拾的,盡數收拾乾淨。


  只除了床上那一灘血跡。


  「你可以出來了。」蘇扶月撩起床幔將貼在裡頭的被子掀了出來。恰對上,燕韓含笑的眸子,只是他的臉色越發蒼白。


  蘇扶月抿著唇,扶起燕韓瞟了眼他的腹部,而後將人放在外榻之上。


  也虧得,這床榻夠寬。屋裡又被她熄了幾盞燈,故而李勉砍了被褥后,她以內力化水為冰,綻開在血上。


  使得本不顯濃厚的血水,瞬間展現出來,也省了李勉看到不該看的。不過,此事一出。


  她雖不願嫁給太子,卻也不願嫁給李勉,故而到底是施壓了。只是,這事出在燕韓的眼前,這婚事該退了吧?


  先前,想不到法子,只能抑著性子。安撫了爹爹以及武成候府眾人,卻沒想到這睡覺都有人送瞌睡枕。


  正和她心意!

  「靜心你出去。」蘇扶月拿出藥箱,瞟了眼靜心。


  靜心點了點頭,有幾分擔憂地看著蘇扶月,到底還是格外聽話的出門。在她出門之際,蘇扶月正欲解開燕韓的衣服,卻被他握住了手。


  她挑了挑眉,「殿下?」


  「軟軟的救命之恩,孤以身相許,如何?」燕韓目光灼灼地望著蘇扶月,臉色雖盡顯蒼白之色,可那雙狹長的鳳眸,卻甚是艷色。


  使得,蘇扶月心頭一跳,而後默不作聲地收回了手。神色淡淡,抬起手在燕韓的腹部一按,燕韓臉色越發白了分。


  慘白著臉,嗔了她一眼,「最毒婦人心吶。」語氣無奈且寵溺。


  蘇扶月翻了對白眼,「若你再胡言亂語,我大可讓你試試,最毒婦人心到底得有多毒。以及,軟軟……」


  誰跟這廝說的她乳名?揪出來,非得大碎八塊不可。


  「軟軟,這是要謀殺親夫啊?」燕韓躺在軟塌之上,任由蘇扶月包紮傷口,偏著臉鳳眸鎖著蘇扶月。


  蒼白的唇瓣,微微抖了抖,臉上的笑意卻不減半分。他看著面色淡然的人,忍不住手癢,想要捏一捏她的臉頰。


  可在對上她視線時,收回了肆無忌憚地眸子,目光平緩地看著她。那如水溫潤的眸子,硬是把蘇扶月看的毛骨悚然。


  蘇扶月:……這廝,腦子有病?

  「殿下,對你我的婚事,如何看?」蘇扶月捏著被角,替燕韓蓋好被子,垂著杏眸不動聲色地問道。


  燕韓手指微動,模稜兩可地回答了一兩字:「尚可。」而後,瞟向蘇扶月,似笑非笑,「軟軟認為呢?」


  尚可個鬼!蘇扶月磨牙。


  她微微抬臉,指腹摩挲,半響開口:「我認為並不如何。」


  燕韓微挑眉,示意蘇扶月說下去。蘇扶月心弦一動,自覺這事兒有戲,於是坦蕩蕩地說著:


  「一來,我自幼長在邊塞,與在京女子習性大為不同。既不懂琴棋書畫,也不懂四書五經,擅長的只有刀槍劍戟。


  二來,今夜雖是權宜之計,但到底損了……」


  「說到今日,是孤對不住你。」燕韓握住蘇扶月的手,打斷她正欲接著的話,鳳眸溫和地望著她,

  「孤丟下的爛攤子,還要軟軟替孤善後,孤心頭委實難安。歸京后,孤必然會與父皇請旨,早日將你娶回宮中,成為孤的賢內助。軟軟覺得如何?」


  燕韓扣住蘇扶月的手,深情款款。


  蘇扶月如魚刺在梗,氣地險些倒地不起,沒看出來她要退婚嗎?堂堂太子,竟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可偏偏,燕韓一臉坦誠,鳳眸中只見赤誠與憐惜之色。倒是讓她,不好再拋出想要退婚的話。


  這、這燕韓,就半點不介意,別人以另類眼神看著他?雖然這事被她壓下去,但名聲有損他堂堂一太子不介意?

  蘇扶月咬著后槽牙,幽幽地看向眼前深情款款的男人。她父親久居塞外,手握重兵,而這一次回去……


  莫不是,因為兵權?如此說來,燕韓的一系列舉動,便也能夠說得通了。


  這般想著,蘇扶月看著燕韓的眼神,越發地不耐。燕韓自是察覺,卻又不知她腦補了些什麼,只是握著她的手,淺淺笑了一聲。


  「既是如此,我便先……」


  蘇扶月話音未盡,燕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上了床,扣著她的肩頭,食指抵著她的額頭,輕輕一彈,「睡吧。」


  「殿下……」蘇扶月驚愕。


  與燕韓同塌而眠?這是她怎也想不到的事,可這廝神色坦蕩,反倒令她不好說些什麼,只是……


  燕韓,是真不把她當女人看?


  「外頭,必然有李勉的人,你若是出去或有些風聲,今夜所做豈不付之東流?你且躺著,孤便是有心也無力。」燕韓涼涼地瞟了眼蘇扶月。


  狹長的鳳眸中,滑過一抹促狹。這妮子看似不拘,連那種法子都想得出,卻不想也只自己是女子。


  只是想退婚?做夢!


  燕韓偏了偏身子,閉上了雙眸。蘇扶月正想著起來,卻聽到他平穩的呼吸,偏過頭朝著燕韓看了眼。


  熟睡的他,少了白日的邪肆慵懶,倒是格外的無害溫潤。長相自是沒得挑……


  對著這樣的臉過一輩子,倒也是賞心悅目的事,只是這廝一肚子壞水,又是當朝太子。皇族之中爾虞我詐,與她想要的閑適安逸的生活,顯然相反。


  蘇扶月嘆了一口氣,別過了頭閉上了雙眸。少頃,她熟睡過去,而本該早早睡了的人,睜開了雙眸。


  那雙鳳眸,在黑夜之中越顯幽森,他盯了蘇扶月的側臉許久,終是閉上了眸子去。


  月似彎鉤,高掛天邊。溫涼的光普照大地,跳入窗內落在床上一對玉人身上。


  天宮之上,聖帝與明帝對坐互持,中間圍著一棋盤。棋盤之上,黑白雙龍分庭雙殺,正是纏鬥至生死存亡之際。


  明帝執起黑子,落在盤中,「豎子頑劣,讓聖帝多憂了。不曾想,他倒是對阿漾一片赤誠,也算難能可貴了。」


  「確實難能可貴。」聖帝落下白子,黑眸淡淡落在棋局之上,「但情之一字,古來難判,兒女之事本尊不便過問。如若他二人,真是佳偶天成,本尊自是樂的收了這翁婿。」


  女兒多些選擇不無不可,他雖應允浮華下界,卻也是存著考察之意。而太子長琴下界,儼然也是為了無漾。


  在下界,他化名公子長琴與無漾算得青梅竹馬,卻也無法讓阿漾生了情誼,又談何度過一生?註定兩家婚事,談不妥。


  明帝聞言,面色微沉,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樁。若是聖帝訂下,他大可不必這般揪心,可偏生聖帝不應,說要無漾自己選擇。


  罷,他管不得!


  「如此,便隨他們小輩的吧。」明帝執起黑子定局,輕笑,「我贏了。」


  聖帝瞭然,「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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