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黑暗無盡與爾同行（七）
楚淵看著離去的蘇錦鈺，吐掉口裡叼著的狗尾巴草，朝著別墅看去。果然看到窗戶門被打開，顧夏苑一襲墨發白裙站在那一處看著他們。
她隱隱勾出一抹笑容，那寡淡的臉上此時艷麗的宛若一朵嬌花一般。她輕啟唇口：「好玩嗎？」
好玩，何止是好玩！
楚淵對著顧夏苑伸出大拇指，接著大拇指超下，暗比她必定會輸。見那笑顏如花的姑娘臉上笑容漸漸凝固，這才勾唇離去。
唇角微翹看得出他心情是極好。他回了今天帶著顧夏苑逃離的那個破院子中，看到了白日里那個渾身邋遢的男人，從屋裡拿出了兩瓶酒。
「那姑娘可了不得，我剛聽他們說了。是S，那可是王牌，你確定她這一次回來只是為了認親？」老劉接過他送來的酒，打開了瓶蓋一口便是半罐。
楚淵默不作聲地喝著啤酒，可把老劉給急壞了。
他看著楚淵，對著他說道：「楚淵！你這悶葫蘆，有話就說，憋著誠心讓我難受是不是？」
「不是。」楚淵開口。
卻聽得老劉一頭霧水，正欲再問時，楚淵抬眸看向了他，接著說道：「顧夏苑回來是受了委託，為了A大那場學生死於火災的事情回來。」
「那事啊……」老劉有一刻停頓。
楚淵喝著酒笑了一聲，道：「雲盟該解散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雲盟解散了你去哪裡？別忘了你這麼多仇家，沒了雲盟……你就等著完犢子吧！」老劉有點急，可楚淵卻是一臉的平靜，好似只是普通的店鋪倒了一般。
絲毫沒瞧出有半分的在意，倒是格外珍惜著自己手中的酒，令老劉失笑地搖了搖頭。
伸手跟著楚淵手中的杯子輕輕一撞，接著道：「也就只有你，才能跟我這邋遢鬼一起喝酒，還不嫌棄。」
楚淵側過眸看了眼他，提起酒瓶子朝著院外而去，寒風陣陣他立於古巷之中。看著漸漸落下西山的日頭，緩緩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
別墅中，顧夏苑手撐著腦袋，目光垂落在平板電腦上靜靜地看著視屏中，正在演講的教授。
叩叩叩——
門外響起，是張姨喊她去吃飯。她收起手中的平板，放在床頭柜上，這才出了門下樓坐在顧老的旁邊。
「苑苑，今天出去聽說你遇到了事情，要不要爺爺……」顧老看著格外安靜寡淡的孫女，心裡頭滿不是滋味。
女孩子就該是軟萌可愛，可他這孫女卻被她媽養成了這副性子，早知道他該把顧夏苑帶回來。
「不用。」顧夏苑果斷打斷顧老的話，抬眸凝視著面前的老人，見他眼中滿滿地慈愛。沉默半響，聲音淡淡地溫和了些，
「我有我自己處理的方式。」
言下之意，便是讓顧老不要過問。
顧老仍然有幾分擔心，正想再勸解卻對上她冷清的眸子，話語生生地噎在嗓子眼中。眼眶微微紅了紅，伸出手揉著她的腦袋，眸中帶著懷念。
顧夏苑下意識想要躲，可在看到顧老的神情時，僵住了身子任由他揉著腦袋。微垂的眼瞼微微顫了顫，握著刀叉的手不由分說地緊了一分。
顧老眼眶微紅，此時的他只是一個孤苦伶仃地老人，渴望著親人能夠陪伴在他身側。他沙啞開口：「你跟你爸爸，長得真像。你爸爸跟你這樣年紀時……
也是冷冷冰冰，沒有半點的人情味。不過他很聰明，我給他的任務他都能夠做到，甚至瞞著我私下經營起了公司，辦的有聲有色。」
顧老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關於顧夏苑親生父親的事情，這皆是她沒有從母親口中得知的。
她的媽媽是溫婉的江南女人，性雖柔卻也剛毅，她這一輩子未嫁肚子一人撫養著她長大。而她的父親，卻是只有在她口中聽到過，在她母親的心中，她的父親……
是她的神。
帶著她跳出原來條條框框的規矩，引領著她走向另外一個更加美好也更加適合她的生活，那是一個囂張而又幼稚的男人。
這是她母親口中的父親，但如今卻與顧老口中的兒子，有著天壤之別。她幾乎要懷疑，她的父親是不是同一個人……
「你很懷疑？」顧老見顧夏苑面露複雜之色，便清楚她在想些什麼，於是接著緩緩道來，
「那是年少時的他，在他去了他國出了一次任務后，你的父親就變了。他格外囂張為人霸道，卻格外護短，他撕裂開自己的偽裝，將他的本性暴露了出來。」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顧夏苑的生母，才有了他。
在他狠心拆散他們后，至今還沒有顧夏苑父親的下落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讓人找不到他的蹤跡……
「老爺，小姐可以吃飯了。」張姨端著飯菜上來，是普通的三菜一湯，顧老卻吃的格外開心。
時不時地給顧夏苑夾著菜，一邊夾著一邊道，「別光顧著吃西餐，中餐也要多吃些，你太瘦了要多補補。」
看著自家孫女瘦弱的身子，顧老覺得就跟個風要被吹倒了一般，不由地想到了他早逝的老婆子。心裡頭又是一陣感慨……
「好。」顧夏苑不解他為何這般多愁緒，卻還是聽話的應從。埋頭吃著碗里多出來的菜。
一室安好，祖孫兩除第一次冷漠相對，其他時候倒是漸漸地和氣了許多。直至顧夏苑的手機響起，她瞟了眼顧老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喂。」接通了電話，問道，「什麼事？」
「苑苑姐，我們剛從那戶夫妻口中得知，他們的女兒自己私逃出了醫院。買了A市的車票，一個人朝著你那頭趕去了。」電話那頭傳來一焦急地女聲。
她的話令顧夏苑僵了僵，她沉默半響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今天早上不見的人，不過我們查出了監控錄像，是昨天晚上離開的。」那頭回復道。
沐瓷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手機中傳來對方的資料，她粗略地掃了一眼，轉身朝著別墅走入。看著滿臉疑惑的顧老，搖了搖頭。
道：「爺爺，我不是籠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