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跑得這麽快。
從劇組到影視城門口,走路得花上十分鍾的時間。
可她不到五分鍾就到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影視城在各處絢麗的燈光下褪去了白日裏枯燥簡單的黑白,變得豐富多彩了起來。
即便是這個點了,裏麵還很熱鬧。
與之相反的卻是門口。
因為市容調整,門前兩邊的道路上不給擺攤。攤販們在經曆過無數次失敗後,終於還是轉戰了其他地方。
和裏麵人來人往對比,外麵卻顯得有些冷清。
傅廷西就倚在他的車旁等著她。
夜色下,他修長的身影被遠處巷子裏的黑暗添了幾分孤寂,配上那身冷色係的打扮,讓他看起來顯得生人勿近。
可一見到紀瑤,這種無形中的疏離便瞬間消散。
他的深眸在那一刻透出了意外,隨後是不可置信的,欣喜的,還有那麽一點無措……但當目光落在紀瑤光溜溜的手腕時,那些情緒陡然熄滅,隻剩下無盡的黑。
“你……”
“你是認真的嗎?”
兩個人同時開口,一個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一個則是滿臉的認真,仿佛是在下定決心前確定著什麽。
傅廷西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不由道。
“我當然是認真的!我,我……”欣喜和無措重新浮現在臉上,讓一向不管做什麽事都遊刃有餘的人,卻在此刻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但紀瑤卻覺得足夠了。
她抬眸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讓她愛了七年的男人。
原以為五年前的離開就是這份愛的結束。
可現在,她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就這一次,傅廷西,我信你。”說完從包裏拿出手鏈,遞到明顯還沒緩過的傅廷西麵前,“幫我戴上吧。”
就像坐了個過山車一樣,傅廷西的心情從先前的大受打擊,到此刻的欣喜若狂,猶如短暫地穿越了兩個世界般。
反應過來後,他猛地將紀瑤擁在懷中,感受著熟悉的柔軟還有甘甜的氣息。
“謝謝你,紀瑤……”
謝謝你還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傅廷西抱得很用力,紀瑤能清楚感受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就像喜悅到了極致。這是她沒有料到的,可也如同一針強心劑,將心裏那些不確定和懷疑通通消除。
不管最後是不是夢,她也願意賭這一次。
因為她不想騙自己。
之後,傅廷西又替她把手鏈重新戴上,看著在夜色中發出淡淡光芒的祈願珠,他忍不住開口道。
“以後不要輕易摘下來。”
“好。”紀瑤答應了他,抿唇醞釀了一會又問,“我們現在這樣,算交往嗎?”
“當然。”傅廷西不假思索地道,說完像是怕紀瑤會反悔,又忙補充了一句,“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紀瑤當然不是後悔。
隻是——
“我不會談戀愛,也不知道…怎麽談。”
曾經她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得到他,直到她跌了一個大跟頭,才知道,喜歡不是這樣的。
至於交往,她更沒有經驗。
她有的,隻是一個人孤身往前衝的莽撞。
傅廷西並不意外。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紀瑤在感情上就是一張白紙,不然也不會用那樣的方式和他交易。他當時因為不甘心被她這麽擺布,所以才故意不信她,並借此羞辱她。
時至今日,傅廷西一想起當初的種種時,仍然想罵自己兩句。
但現在不是時候。
他看著紀瑤緩緩說道,“沒關係,我會就行了。”說完伸手牽住了她,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來,“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跟我這個男朋友去吃飯,不然要餓壞了。”
紀瑤冷不防和他十指緊扣,頓時感覺像是有一股細小的電流從緊挨著的指間傳來,帶來說不出的酥麻感。
這種感覺很奇怪,可紀瑤卻並沒有不喜歡。
隻是,不習慣。
強忍著發燙的臉頰,她點了點頭。
“好。”
吃飯的地方,傅廷西早就安排好了。
依舊是江浙菜。
如果一次兩次是巧合,那麽一直都是的話,就是有意為之了。
不管是之前的特色餐廳,還是今天這一家風杭苑,口味都無一例外偏甜。
這是紀瑤喜歡的。
可她也記得,這正是傅廷西以前排斥的味道。
他不愛甜。
但如今卻一直在遷就自己。
於是紀瑤忍不住道,“你以後不用這樣。”說著頓了頓,“我不挑食。”雖然有偏好的味道,但多數時候她都是夢吃就行,不會特地去挑。”
誰知傅廷西聽了後從容地道。
“沒關係,我也喜歡吃。”
就是原來不喜歡,也早在過去的幾年裏練到習以為常。
他就是想和她有多一些的共同點。
也想盡可能寵著她。
所以,為了防止紀瑤在這個問題上較真,傅廷西隻好轉移話題。
正好眼下就有一件他關心的事。
“對了瑤瑤,你現在還有和蕭耿聯係嗎?”
嗯?
紀瑤愣了下,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提起蕭耿。
“沒有。”自從那次在遊樂場見麵後,蕭耿就像在她人生中消失了一樣,沒有再出現,她接著又問,“怎麽了?”
她知道傅廷西不會無緣無故問起蕭耿。
果然,前半句話讓傅廷西看起來似乎鬆了口氣,可後半句卻讓他表情變得猶豫,似乎是在不想與更不想之間徘徊。
紀瑤也不催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最後,傅廷西還是敗下陣。
“我在A市見到他了。”說著停了一下,“他如今接管了蕭氏在A市所有的產業,並有意無意和任氏作對,據說,他不久前幫蕭氏度過了經濟危機,所以蕭老爺子現在很看重他,不僅對他愛護有加,還無條件支持他的決定。”
“所以,即便蕭家其他人都反對蕭耿的經營決策,蕭老爺子也還是站出來替他說話了,還爭取到了其他股東的支持。”
實際上,自從和傅氏解除合作後,任氏這些年的發展就大不如前。任書越兄妹倆對任氏又不管不顧,可以說,任氏一直在走下坡路。
任父到底還是老了。
靠他一個人苦苦支撐著這麽大的集團,早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更別說抵禦外敵了。
蕭耿的經驗雖然不及任父,可他就是有著一顆玉石俱焚的心,一點後路都不留。做事果敢狠辣,雷厲風行,就跟瘋子一樣。
可同時也是個少見的天才。
正所謂,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任父對蕭耿這樣的新星,自然是進行了一番深入調查。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居然還跟自己的女兒有那樣的淵源!
於是乎,任父做了一個決定。
……
想到這,傅廷西再次開口。
“任氏因為不敵蕭氏,所以想借著兩家聯姻達成合作。”說到這停了一瞬,“蕭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