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怎麽也沒想到,五年後再次見到任書雅,會是在這樣一個場合。
是的,她就是和蕭耿約好的人。
而和她一起來的,也是紀瑤的“老熟人”——莫皓。
如果說任書雅的出現隻是讓她想起了過去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那麽莫皓的出現,就讓她必不可免地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她直到現在都還不敢去回想起來的人。
她的舅舅。
那晚停屍房的記憶忽然如潮水一樣瘋狂湧上來……那張毫無生氣的麵龐,那個說要補償她對她好的舅舅,突然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那時候無數次地在想,如果莫皓沒有把她抓走,會不會後麵的事就不一樣了。
可是,沒有如果。
一切都發生了。
紀瑤想到這,頓時感覺整個人像置身於冰窖一般,渾身變得冰冷。
她有些控製不住地微顫著。
沒想到就在這時,一隻手卻突然握住了她的。
溫熱寬厚的掌心就像力量的源泉源源不斷地從手心輸入,讓她在那瞬間一下回暖。她順著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上看去,就看見傅廷西那張俊美如神抵的側臉。
他什麽話也沒說,甚至也沒看過來一眼。
可紀瑤卻覺得,他是在告訴她。
一切有他。
她的心頓時變得平靜。
五年過去,莫皓同樣成了熟不少,隻是眉宇間的戾氣愈發濃重。見到舊人,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麵上卻扯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來。
“好久不見,廷西。”說完便自顧在傅廷西的對麵坐下,又招呼任書雅坐下,“怎麽說也是老朋友,既然見到了,哪有不聚一聚的道理。”
任書雅的視線這才從紀瑤臉上收回。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還是無法相信紀瑤竟然真的就在C城。
更不相信傅廷西是為了她才在C城待那麽久!
看著他們這麽親密地坐在一起,全然不見生疏,她就覺得眼睛像被火燒了一般,灼痛感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為什麽!
為什麽他還是選了紀瑤!
任書雅太不甘心了。
可今天的戲台是她費勁心思才搭起來的,不管是阿耿還是傅廷西,她總要得到一個!
於是她在莫皓身旁的空位坐下,另一邊挨著蕭耿。
“紀瑤,你別介意,是我讓阿耿幫我約你出來的。”她今天特地穿得很素雅,連妝容也不似以往那般豔麗,溫聲細語的模樣讓她看起來有一股江南水鄉的溫婉。
可紀瑤知道,那隻是假象。
“五年前的事,我覺得我們之間有誤會,所以,我才想當麵跟你說清楚。”她說到這用那雙飽含委屈的眼睛看了傅廷西一眼,才道,“也好讓我們的關係能恢複從前。”
她們從前能有什麽關係?
還不是為了傅廷西。
蕭耿原本還沉浸在為什麽書雅會把莫皓也帶來的疑惑裏,一聽到這話,不由回過神來附和任書雅的話。
“是啊紀學姐,趁著這次機會,你跟書雅好好說說吧。”他說著一頓,“這樣,傅總也就不會再把氣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
“無辜?”傅廷西聽了這話後唇邊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他直直盯著任書雅,“你是這麽跟他編的?”
任書雅臉色一白,顯然沒想到傅廷西會這麽說。
莫皓卻看不下去了。
“怎麽,難道書雅不無辜?書越不無辜的?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誰,你心裏不清楚?”
直到現在,他還是將所有的錯歸在紀瑤身上。
“不清楚的人,我看是你。”傅廷西也不跟莫皓客氣,眉宇間透出淡淡的威壓,“那次給你的教訓,你是不是還沒吃夠?”
莫皓聞言臉色驟變。
那年傅廷西在醫院和他們決裂後,事後竟一點也不手軟。不僅將他派去抓紀瑤的那些人全送進牢裏,就連他名下的會所,也一一被查封個幹淨。
訊非地產這些年之所以發展得越來越好,很大一部分是靠旗下經營的會所。雖然是踩著邊線的收入,但也總能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應付過去。
為了不讓這部分被查到,莫皓花了不少功夫,沒想到這一被查,直接查個徹底。為了不影響集團的名聲,他隻能把最信任的助手推出去。
可就是這樣,莫父還是和傅氏解除了合作。
明麵上是他們撤資,挨了罵又付了違約金,實際上卻是莫父不得不這麽做,為的就是保住莫皓。
為此莫父臭罵了莫皓一頓,話裏話外都在說他不如傅廷西。
莫皓當然不服氣。
傅氏是做地產起家,訊非同樣也是。
莫皓便在這上麵下功夫,誰知最後不僅沒拿到那塊地王,反而被傅廷西拋出來的煙霧彈斥巨資買了塊死地。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初樂星需要幫助時,他才無能為力。
莫皓一想到這,就更加替任書雅感到氣憤。
他沒想到,傅廷西竟然這麽絕情。
為了一個紀瑤,把他們這些好朋友通通不要,還下死手去報複。
簡直瘋了!
莫皓再也忍不住,“我本來還以為,過了這麽久,你已經清醒了,沒想到直到現在還執迷不悟!”說著手一抬,指著紀瑤便道,“你到底是被她迷到哪裏?放著書雅這麽好的人不珍惜,偏偏去喜歡這麽一個女人!”
“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兄弟,那書越跟書雅呢?他們還是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難道他們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
“你怪書越對付紀瑤,怎麽你就沒想過,書越為什麽要對付她?肯定是她去勾引書越!像她這樣的女人,看到個有錢的就不要臉往上貼!你忘了她當初是怎麽貼著你的嗎?還是你跟她睡了幾次,把腦子都給睡沒了!”
話音剛落,便是嘩啦一聲。
莫皓臉上的怒氣還來不及收,就猝不及防被潑了一臉水。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任書雅驚呼一聲,就連蕭耿微微睜大了眼睛。
也沒想到會這樣。
唯獨傅廷西麵色不變,隻是稍稍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去提醒身旁的人自己還在。
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會擔著。
而迎著莫皓那震怒的目光,紀瑤一臉從容地放下杯子。
“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你的嘴還是那麽髒。”說完看向一旁還沒緩過來的任書雅,淡道,“你說要跟我解除誤會,我很好奇,我跟你之間有什麽誤會?”
“難道是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功夫演得不好,想讓我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