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瑤過去的人生裏,曾和這樣外表披著斯文有禮的皮囊,內裏卻是畜生模樣的人打過交道,並且印象還十分…深刻。
在賀秘書說出少爺這兩個字的時候,紀瑤那深埋以久的記憶才不得不被翻了出來。
她怎麽就忘了……
這個聲音……在她被任書越折磨的那個晚上,當時她失手把任書越打暈了過去,逃走的途中碰上了來找任書越的人,她無奈之下躲了起來……後來隔著門,她聽到門外任書越的手下正在找她,還說了句找到了要怎麽處理?
當時那個聲音也是這樣溫和恭敬,可說出來話卻是:“既然傷了少爺,自然不能讓她這麽相安無事地走了,抓起來,等少爺醒了再處置。”
盡管那個夜晚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紀瑤如今想起來,依然覺得記憶猶新,並感到極度的惡心!
是的,眼前這位賀秘書就是那個聲音的主人。
意識到了這一點,紀瑤就完全明白了。
原來,一切都是陷阱。
什麽善解人意、平易近人的少東家…都是假的。她還一直以為隻要不被任書越發現,他就無法對付她……沒想到,他兜了這麽一圈,竟然利用陷害塗申偉來報複她。
紀瑤閉了閉眼,克製著情緒問:“他在哪?”
賀秘書早就已經做好了帶路的準備。
“請跟我來,紀小姐。”
從辦公室出去後,賀秘書領著紀瑤走上了酒吧三樓。
因為塗申偉那件事,所以酒吧今天沒營業,瘦高和耗子也就沒來,黃兜則被賀秘書吩咐了一句,在一樓的吧台那等她。
紀瑤這才知道,不營業,或許是因為任書越來了。
她雖然對娛樂新聞不感興趣,但多少也知道任書越是去當明星了。
別的不說,他那副皮囊確實是騙人的資本,有著得天獨厚的優雅氣質,再加上造型的加持,就像童話書裏走出來的高貴王子。
大約是剛參加完活動,任書越身上還穿著得體的西服。
許是在嚐試新風格,他的打扮不像從前那般顯得內斂溫和,反而散發出一種鋒芒畢露的氣勢,就連那一向用來偽裝的金絲框眼鏡,也被摘了下來。
這樣的任書越是陌生的。
不過對紀瑤來說,惡心的程度都沒有差。
賀秘書把人帶了進來後,就二話不說退了出去,門一關上,偌大的包廂裏就隻有任書越和紀瑤兩個人。
玻璃的長桌上還放著瓶未開封的酒,以及兩個酒杯,一個放在任書越麵前,一個則放在另一邊,正對著紀瑤。
沒有了眼鏡的遮擋,任書越的目光就像褪去了那層溫和的皮,琥珀一樣的瞳孔透出森冷的光,毫不掩飾地落在紀瑤身上。
紀瑤隻當他的視線不存在,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舅舅是無辜的,你把他放了。”
在紀瑤的認知裏,當年得罪他們兄妹兩的人是她,他費盡心思排了這麽一場戲,不過是為了報複她,和其他人無關。
然而,她還是天真了。
“紀瑤,有件事你真的應該好好學一學。”任書越一邊說一邊把桌上那瓶酒打開,給自己倒了一杯後,又往另一個空杯裏也倒進了酒。
他的動作斯文緩慢,仿佛紀瑤是他請來的重要客人一般,然而下一秒卻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否則,我會以為你是來跟我商量的。”
紀瑤哪裏會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她不由攥緊了手心,努力壓下那股湧至喉頭的厭惡。
“你想怎麽樣?”
“試試?”任書越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品嚐麵前那杯酒。
紀瑤沒動,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杯酒喝下去,任書越就能放了塗申偉。她在酒精上吃過虧,所以第一反應便是拒絕。
“不用緊張,我不是莫皓。”任書越看出來她心中所想,說完又道,“更何況,那可是你舅舅買的酒,你既然這麽在意他,不更應該試一下?”
塗申偉買的酒……
紀瑤心一驚,立刻低頭看去,才發現桌上這瓶是一款洋酒……結合塗申偉的事,她猛地抬頭,“真酒在你那!”
任書越卻沒說話,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紀瑤一咬牙,拿起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因為喝得太急,喉中那股辛辣感嗆得她咳了一陣,臉都咳紅了。好不容易緩過來,卻驚悚地發現任書越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並走到她麵前。
那一刻紀瑤心中警鈴大作,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和任書越的距離。
“你想做什麽?”
“紀瑤,我一直想不明白。”任書越絲毫不介意她的後退,反而一步步朝她靠近,“你到底是討厭我還是…怕我?”
話音剛落,紀瑤就感覺麵前驀地一暗。
因為有過類似的經曆,所以紀瑤第一反應便是往門口跑去。
然而她再快,卻還是沒任書越快。就在她的手剛挨到門把時,胳膊就被任書越拽住,一個用力,整個人就被甩到旁邊牆上。
——砰
紀瑤的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疼得她下意識皺眉,沒等她反應過來,下巴就被用力箍住,迫使她抬起頭來。
在撞入任書越眼中的那一刻,紀瑤瞬間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驚。
“紀瑤,你怕我。”任書越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不安,眼中漸漸流露出病態般的喜悅。
“放手。”紀瑤深知和這種瘋子打交道,一定不能露出脆弱的一麵,她努力將冷漠堆在臉上,“我不是怕你,我是惡心你,你是我見過最…呃……”
話沒說完,下巴上的痛楚就更為強烈,紀瑤甚至有種下頜骨要被弄碎的感覺,一時間疼得話都說不出來。
她忍不住伸手去掰開任書越的手,卻始終是徒勞。
“紀瑤,惹怒我對你沒有好處。”任書越滿意地欣賞著她臉上的痛苦,而後道,“想想你舅舅,難道你想讓他出不來?”
他清楚地拿捏著紀瑤的軟肋,果不其然,這話說完,紀瑤的掙紮就停了。
“你想要什麽?”半晌後,她才開口問道。
兩個人這會靠得很近,任書越略一垂眸,便能看見紀瑤那纖細瘦弱的脖頸,就跟她的下巴一樣,仿佛隻要稍微一用力,上麵就會泛起紅痕。
任書越一想到這,內心就湧起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衝動,再加上鼻息間隱約聞到的那股淡淡的馨香,仿佛如一股魔力,瞬間解封了身體裏那被壓製許久的欲望。
他忽然覺得,想要毀了她。
似乎還有另外的方式……
“我要你…”任書越趨於本能地低頭,唇畔有意無意地摩挲著紀瑤那柔軟的耳骨,連聲音也啞了幾分,“陪我一晚,我就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