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穆家出來,一直到坐進車裏,任書雅才忍無可忍地開口。
“你是故意的!”她的口吻充滿質問,“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廷西,還讓我去幫穆夕柔,你到底是存的什麽居心!你還知不知道誰才是你女兒?”
長這麽大,這還是任書雅第一次用這種態度跟葉嫣說話,她真的是要氣瘋了!隻要一想到剛才在穆家那麽難堪,就控製不住心中澎湃的怒火。
她一直都知道葉嫣不喜歡她,就連那麽優秀的哥哥任書越,也沒能得到她的重視。從小到大,她都隻把他們當成和她一樣無情的人,不曾給過他們一絲母愛。
可不管怎樣,葉嫣是她的媽媽,是本該為她撐起保護傘的那個人!即便她不願意撐這把傘,也不應該聯合外人這麽對她!
想到這,任書雅又恨道,“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廷西,我不管你是想討好誰,但是你想都不要想!廷西是我的,我絕對不會把他讓出去!”
“你給我閉嘴。”饒是葉嫣性子再淡,也不得不被任書雅的話氣得動怒,“自私狂妄,目無尊長,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葉嫣對這一雙兒女的確談不上喜歡,早些年甚至見一眼都厭惡,可在栽培他們這點上卻也是下了功夫的,否則怎麽會對他們這麽嚴厲。
可不曾想,根子上就壞了的東西,再怎麽灌溉施肥也始終是一灘爛泥。
連當麵承認喜歡都不敢,隻會一天到晚裝模作樣,跟穆夕柔的落落大方一對比,完全一個天一個地。
任書雅雖然正在氣頭上,但在對上葉嫣愈發寒冷的目光後到底還是感到懼怕,隻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吞回去,眼中盡是一片不甘的憤恨。
葉嫣自然不會再和她廢話,直接吩咐司機開車。
到了家後,任書雅頭也不回地上樓,一進房間便把門摔得作響。
這段時間她心情不好,沒少在家裏借傭人出氣,理智之舉,便是在這時候避開她,但偏偏,還是有人湊了上來。
敲門聲響起時,任書雅下意識抄起床上的枕頭準備砸過去,結果就聽門外響起一個期期艾艾的聲音。
“小,小姐,夫人說這是…給您的禮物。”
禮物?
任書雅的動作不由停住,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困惑,但隨即又浮現諷刺的表情。她可沒忘記葉嫣今天是怎麽對她的,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她就是這樣當媽的嗎?
盡管很不屑,可任書雅還是走了過去。
門一開,就看見傭人抱著禮盒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外,任書雅瞥了一眼,視線很快就被熟悉的禮盒給吸引住。
怎麽回事,這不是……穆伯母送給她媽的禮物?
現在轉送給她是什麽意思?
任書雅可不認為葉嫣有借花獻佛的好心,她隨即便讓傭人打開。
傭人雖然意外,但也不敢耽誤,三兩下就把禮盒拆開遞到任書雅眼前。
任書雅瞧了一眼,便立刻臉色大變,猛地將禮盒狠狠甩在地上,俏麗的麵孔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猙獰。
傭人嚇了一跳,禮盒裏裝著的是一條漂亮的裙子,這會雖然掉在地上,卻絲毫不影響它的華麗,讓人倍感驚豔。
傭人不知道,任書雅卻一清二楚。
因為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上一個穿著這條裙子的人和她心愛的男人站在一起那宛若情人般親密的畫麵,就像一根刺深陷在眼睛裏,直戳著眼球。
她怎麽也沒想到,葉嫣為了讓她放棄傅廷西,竟這樣羞辱她!
是,這條裙子出自一個她很喜歡的設計師之手,她是很想要,可既然被穆夕柔穿過,她就不會再有念頭。
但葉嫣要是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把傅廷西拱手讓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任書雅不會讓她如願的。
……
傍晚的時候,任書越從外麵回來了。
自從電影殺青後,他就一直忙著出道宣發的事,因此極少在家,有時候趕不回來,索性就住在外麵。這是他和葉嫣說好的,故而葉嫣也沒有多問。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不清楚任書越的回家的原因。
任書越是被任書雅叫回來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任書雅怎麽可能坐得住,第一時間便打電話向任書越求助。任書越怕她出事,很快便趕了回來,誰知剛進家門,就被葉嫣叫上了三樓。
“我知道因為當年的事,你對書雅感到愧疚,所以對她有求必應。”葉嫣的聲音不鹹不淡,隱約夾著幾分威嚴,“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是在害她,難不成你想讓她這輩子都看不清自己嗎?”
“不是這樣。”任書越頓了下欲解釋,“書雅她還小…”
話沒說完葉嫣就被打斷。
“這種話我不想聽。”她語氣頗冷地道,“她既然找你回來,你就告訴她,不是她的,就不要成天癡心妄想,她自己不要臉,任家卻是要的。”
說完便擺擺手讓任書越下樓。
任書越薄唇微動,似是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其實他這趟回來,除了因為任書雅的事以外,他還想找葉嫣談談的。作為偶像,他的外形條件合格,甚至可以說是非常適合,可作為演員,隻有樣貌卻是不夠的。
所以他想到了葉嫣……她曾是知名影後,演技一度封神,更何況,他也想讓葉嫣知道他的努力,還有他的誠心。
他原以為葉嫣叫他過去,是想問他的事,可能有關心,也可能隻是想問進展……但不管是哪種,至少都是因為他,然而沒想到……滿腹的話在對上葉嫣眼中的淡漠後全數咽了回去。
等任書越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下樓了。
葉嫣並不知道任書越心中所想,反倒是旁觀的岑姨隱約看出了點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除了他那個寶貝妹妹,他還能有什麽心事。”葉嫣不以為然,隨後不知想到什麽,眸中浮現一抹倦色,“他當初要是能把我的話聽進去,也不會被人這麽算計,就是因為他太寵著任書雅,才把她養得這麽蠢。”
“話也不能這麽說,夫人。”岑姨怕葉嫣又想起那件事,連忙安撫道,“那姓紀的小姑娘畢竟是個沒錢沒勢的孤女,而少爺跟小姐怎麽說也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就跟瓷器一樣矜貴,再厲害,碰上這麽塊硬石頭,又哪裏能討到便宜。”
“行了,你也不用替他們說好話。”
瓷器向來都是擺在高處,要不是他們自甘墮落,又怎麽會被石頭碰上。
不過葉嫣也懶得管了。
到底不是親生的。
她做到這份上,已經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