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從床上醒來時,渾身的酸痛及身下的異樣讓她腦子裏有一瞬的空白。
而後記憶斷斷續續湧入腦海,表情從一開始的驚恐轉到放鬆,最後變得複雜難堪。她抓緊了身上的被褥,一時間有種很想逃離的衝動。
昨晚的細節她沒有忘記,甚至記得很多,也知道幾乎都是她主動的。
她和傅廷西……
紀瑤想到這閉了閉眼。
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但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去想也沒用。
下床時,紀瑤感到雙腿一陣酸軟無力,好在扶著床才不至於摔倒。她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裹著被單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拿去浴室換。
換衣服的時候,她看到了身上滿是歡愛後的痕跡,心情變得更加複雜,結果一出來,就看到傅廷西站在門外等她。
紀瑤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盡管她麵上表情不顯,可心裏卻因為這荒唐的一晚變得更加在意他的感受。
然而傅廷西隻是瞥了她一眼。
“醒了就下樓。”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紀瑤怔了下,她不知道一般親密過後的兩人會怎麽相處,可就算沒有更近一步,也應該不是這樣冷淡的反應才對。
直到下樓,紀瑤才反應過來她在傅廷西金水園的那套房子裏。
他竟然把她帶到這來了。
上次來的時候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誰曾想半個月不到,她就重新出現在了這裏,還跟他過了一夜。
想到這,紀瑤醞釀著開口。
“昨晚……”
話剛起了個頭,傅廷西就遞過來一張卡。
“裏麵有十萬,密碼是卡號後六位。”他不帶任何情緒地道。
紀瑤頓了下,像是迎麵被人當頭一擊,好半天才緩過來。
“…我說過不要錢。”
“我也說過隻給錢。”傅廷西毫不猶豫地開口,“昨晚是我趁人之危,但既然我們有交易在先,所以怪不得我,這是你應得的。”
應得的?
紀瑤從來都不知道這三個字原來可以用來這麽羞辱人,什麽是應得的?因為是她甘願賣出去的是嗎?
“…你明明知道,我並不是要跟你做這種交易。”
“哪種?”傅廷西嘲諷一笑,“想跟我交往,你配嗎?”
紀瑤臉色一白,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一直把這份喜歡看得很純粹,因為喜歡,所以才想跟他在一起。
但這不代表她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隻是當它被傅廷西用這樣現實又直白的口吻說出來時,她感到很無力。
“我會努力……”
努力配得上你。
“沒必要。”傅廷西一口回絕,他並不想看到紀瑤臉上那虛偽的失落,一個連備胎都已經在慢慢培養的人,何必在這時候裝受傷,他接著道,“昨晚我沒用措施,你記得吃藥。”
如果說之前傅廷西給她錢恨不得跟她劃清界線的行為是在她心上插了把刀,那麽他剛才的話不亞於在刀口上撒了把鹽。
紀瑤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兩個字來形容。
“…你就真的,這麽討厭我?”
“你說呢?”
“那為什麽昨晚還要救我?”她不解,如果他真的這麽厭惡她,昨晚又為什麽要從莫副董手裏把她救下?
隻要她被毀了,她就沒資格再纏著他了。
誰知傅廷西聽了反而問:“怎麽,你希望我別救你?”
紀瑤頓了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用想太多。”傅廷西打斷她,“我救你,不過是因為不喜歡別人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我想怎麽對你是我的事,不需要別人插手。”
言盡於此,紀瑤知道她再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以後呢?”她豎起了堅強的外殼,不再露出半分脆弱,“你答應我的這半年,你打算怎麽對我?”
“每周一次,我會在綠雅苑那邊給你訂一套房,之後你想要,我會劃到你名下。”
有一點傅廷西不得不承認,他對紀瑤的身體的確有興趣,特別是昨晚的嚐試後,他食髓知味。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必要掩飾。
總歸是各取所需。
“我不要你的房子。”紀瑤不知道為什麽在傅廷西看來她很缺這些物質,以至於他張口閉口都是這些,“如果你是不想…欠我,那就每周跟我約會一次。”
“你說什麽?”傅廷西眯起眼,似是對她的話感到質疑。
“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跟我約會。”紀瑤語氣堅定地道,“我有手有腳,吃得飽也穿得暖,我不用你來養我。”
如果她要的是這些,她根本就不需要這麽卑微。
傅廷西帶著審視的目光在紀瑤臉上一寸一寸刮過,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似的,仿佛是要從她的表情裏挑出一絲作偽的瑕疵。
片刻後,他才收回目光。
“有件事我先說在前頭。”他變相同意了她的條件,“你既然跟了我,就不要再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我有潔癖,至於半年後,你想怎麽吊著他們,是你的自由。”
紀瑤聞言輕蹙了眉,她聽不懂傅廷西的話,誰知剛要開口時,門鈴就響了起來。
這個點,怎麽會有人來?
傅廷西也感到意外,但他並沒有多想,而是很快走過去開門。門一開,外麵站著的人便對他露出甜甜的笑。
“早啊,廷西。”
是任書雅。
她穿著針織小洋裙,透著淑女又不失嬌俏的美,手裏還提著紙袋包裝好的早餐,熱騰騰冒著熱氣。
“我買了你以前最喜歡的那家陳記早餐,就是過去太久了,它們家的招牌已經換了,不過沒關係,我托老板做給我了,你快嚐嚐。”
任書雅的聲音帶著顯得真誠又大方,連笑容都那麽溫柔,看不去絲毫的討好。
但紀瑤知道,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她沒有任何猶豫就走了過去,而任書雅臉上的笑也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下一秒,她便失控地喊了出來。
“你為什麽會在這?!”
她的語氣跟表情,儼然跟遭受背叛的原配一樣,而紀瑤,自然也就成了她眼中無恥可恨的小三。
然而現實卻是,紀瑤大大方方地走到傅廷西身邊,和他並肩站在一起,而後才迎著任書雅震驚又憤怒的目光緩緩道。
“因為,這是我男朋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