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紀瑤第一次當眾駁了傅廷西的麵子。
但沒人知道,她的手因為太用力,指甲深深陷進了肉裏。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連眉頭都沒有皺半分。
這麽拙劣的把戲,傅廷西怎麽會不知道。
兩年了……
他還是那麽護著任書雅。
紀瑤覺得很難受。
任書雅卻喜聞樂見,為了報複紀瑤剛才想拖她下水的行為,她很樂意去添一把火。然而就在她剛要開口時,傅廷西卻仿佛察覺到了一般,往她這看了一眼。
那一眼並沒有帶著什麽明顯的情緒,就像是不經意看過來的一樣,可任書雅卻有種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的冷卻感。
他知道了。
任書雅在那一瞬間清醒了過來,她忽然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兩年前了。
包廂裏一時靜得出奇,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紀瑤,認為她竟然這麽不識好歹。
傅廷西也一樣,紀瑤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幾分不耐。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紀瑤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但我不願意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我不是你們,我會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不,不行.……不可以報警!”聽到警察這兩個字,小張慌得想也沒想就喊了出來。要是報警就完了,他以前做過的事肯定也會被查出來!
相比小張的慌張,李經理依舊很淡定。
“恕我直言,紀小姐,就算您報警,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您說得就是對的,我看您還是不要多此一舉的好。”
紀瑤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她把桌上的手機拿了起來,當著李經理的麵按下上麵早已錄音多時的音頻保存鍵。
“我有錄音,是非對錯,警察會判斷。”
離得最近的小張整個臉都白了,而何領班沒想到紀瑤還留了一手。她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確信沒有不利玲瓏閣的話後,才高聲回應道。
“紀小姐,這件事的確是讓你受委屈了,但你也不能借此往我們玲瓏閣身上潑髒水,如果你想要什麽補償,大可以說出來。”
何領班說這話時眼裏的輕蔑都快溢了出來,仿佛紀瑤下一秒就會張口要錢。
紀瑤根本不和她廢話,她直接打開手機摁下報警電話。誰知還沒撥過去,一旁的小張就突然發作,直接衝上來奪手機。
紀瑤反應快,避開了小張的動作,讓他撲了個空。
“你在做什麽?”她冷道。
“不許報警!”見手機沒搶到,小張一把搶過桌上放置著的水果刀,像是被逼到極致後處在崩潰邊緣,他舉著刀子大聲命令紀瑤,“把錄音刪掉,快點!”
他的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隻要沒有錄音,她就沒有報警的底氣…隻要不報警,他就不會有事!
周圍的人早都嚇壞了,瞬間嘩啦啦散開一片。
誰也沒想到這個上一秒還唯唯諾諾的侍應生下一秒就突然發瘋,就連何領班跟李經理都嚇了一跳,前者反應過來後怒斥道。
“小張,你這是在做什麽?還不趕緊把刀放下!”
李經理也沒法再淡定下去,跟著勸:“小張,你要冷靜…你放心,你沒有做過的事,就算真的到了警察局,我們也一定會護著你的。”
他以為小張是害怕被當做替罪羊,故而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然而小張聽了不僅沒有被安撫下來,反而更加激動。
“我說了不許報警!就是不可以!”
他這顯然不是抵觸的情緒,而是恐懼,就像是怕被發現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樣。這模樣落在大家眼裏,自然沒法將今晚發生的事定義為誤會。
要是心裏沒鬼,又怎麽會怕成這樣?
何領班這會心裏也開始不安起來,她原以為小張就是個扒手,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怕是他還隱瞞了什麽,而且還不是小事。
紀瑤原本隻是想從小張這找突破口,因為她看得出來,小張的心理防線很脆弱。估計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稍微激一下表情就藏不住了。
但她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
“我隻是想要一個真相。”紀瑤冷靜下來,無視那離她隻有半米不到並且還一直抖動的刀尖,“不想報警,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你是不是有病,這種時候還想著談什麽?”傅廷西簡直要被紀瑤氣死,他一向對情緒的掌控遊刃有餘,偏偏到了紀瑤這就總是不受控製。
傅父從小就告訴他,生氣不會解決任何事,衝動帶來的也隻有負麵影響,對事情不會有實質性的幫助。
然而這些道理隻要一和紀瑤掛鉤,仿佛就成了一堆書麵繁雜的文字,瞬間讓傅廷西忘個幹淨。
明眼人都知道見好就收,她倒好,非要以卵擊石,到最後局麵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還在那天真地想討個公道。
再一看李經理還一副調解員的架勢,傅廷西的臉更黑了,“你是擺件嗎?還不趕緊把安保的人叫來。”
傅廷西說完不顧紀瑤反對直接把她拉開,他倒不是擔心她的安危,而是不想她又再做些什麽去刺激小張。
卻不知小張剛聽到他說要叫保安,又見紀瑤不僅沒有刪掉錄音,還遠離了他……所有不利的情況在那一瞬間徹底將他的理智燒得一絲不剩,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衝了上去。
他是想搶手機的。
可他忘了,他手裏有刀。
紀瑤被拉得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還差一點,小張就會把真相說出來了,她在腦子裏飛快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做時,就聽旁邊不知從哪傳來一聲驚呼——
“小心!”
一道白光在紀瑤麵前驟然亮起,晃了她一瞬,她本能的想抬手去遮,可胳膊卻在這時被人用力抓住,把她拉得往後退了幾步。
沒等她站穩,耳邊就傳來刺啦一聲,似乎是有人被劃傷了,紀瑤甚至還聽到一聲很細微的悶哼,但很快就被尖叫聲給淹沒。
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突然。
等眾人回過神來時,傅廷西的左手肘上已經鮮血淋淋,而小張則慘白著一張臉,不知所措地將沾了血跡的水果刀丟在地上,嘴裏喃喃道。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