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殞命
“當日我進去姐姐的院子時，沒有太注意周圍的情況。因為姐姐的祺祥院裏一直都沒有多少下人在的，安靜得很。”顏氏的目光落在葉芷晗身後的一個花瓶上，但是臉上的神情又在告訴她，顏氏現在看到的並不是那個花瓶，而是那天晚上祺祥院裏的情景。
葉芷晗感覺到自己這具身子的變化，那顆跳動的心髒越來越疼，像是要裂開一樣。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握成拳，咬緊牙關，不想讓慕麒燁看出端倪來。
“平時老爺也經常去姐姐的院子，但是很少留宿在那邊。多半是陪姐姐用一頓晚膳，然後就離開了。”顏氏頓了頓，繼續道：“妾身進了院子之後，遠遠的就看見老爺和姐姐相對而坐，以為是老爺和平時一樣，去祺祥院陪姐姐用膳。但是才剛走進院子裏沒有兩步，就聽到了一聲東西摔碎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便看見姐姐也倒在了地上。”
葉芷晗心裏清楚，那時候的顏氏還年輕，幾乎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見到那種情景，肯定被嚇懵了。
顏氏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怪妾身平日裏膽子小，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一點辦法都沒有。可那個時候，妾身確實是衝去處院子叫人了。奈何整個祺祥院的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侍奉在身邊的丫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妾身根本就叫不到人過來。偏生那天晚上，妾身圖方便，想著不過是去送個點心而已，就把慎兒和憐兒留在的冷月居。”
葉芷晗點點頭，心道：這樣看來，葉浩邈那個老家夥是早有預謀的。在那動手之前，就將院子周圍的人全部都給支開了。
“後來妾身又重新回到院子裏，想著還是先過去看看姐姐的情況。總不能讓姐姐躺在地上吧，那得多冷啊！還有老爺，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也嚇壞了吧，妾身得進去陪著老爺和姐姐。”顏氏慢慢的眨眨眼睛，對著葉芷晗道：“或許是老天和妾身開了個玩笑，之前給妾身看見的全都是假象而已。在妾身已經放下心中的戒備，打算好好的在左相府裏度過後半生的時候，猛然間將殘酷的真相擺在妾身的眼前，告訴妾身：要認清現實！”
“妾身後來進入院子裏的時候，看見老爺正站在姐姐的身邊，查看姐姐的情況。隻是那張臉上的表情陰狠，完全看不出是和姐姐有多年夫妻情分的人。”顏氏說到這裏，身子冷不丁的激靈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微微抬頭，從眼尾處落下一滴淚來。“那個時候，妾身害怕了。怕自己被老爺發現，怕自己和姐姐一樣，躺在那冰冷的地上掙紮著。”
“不知道王妃回來這麽久，有沒有去祺祥院裏頭看過。就在院子門口那邊有一棵大樹。當時妾身就躲在了那裏。”顏氏將自己當時藏身的地方都記得清清楚楚，顯然那天晚上的事情，在她的心裏留下陰影，烙在了她的腦子裏。
“再後來呢？父親是什麽時候走的？顏姨娘有沒有去查看母親的情況？”葉芷晗的眼中閃著淚花，她很想知道，葉浩邈這個老家夥還對原主的母親做了些什麽。
“老爺就站在姐姐的身邊，眼睜睜的看著姐姐斷了氣，從始至終都沒有叫人過來，也沒有差人去請大夫。姐姐走的很快，從妾身躲起來到姐姐走了，這中間的時間都來不及從祺祥院跑到前廳。後來，老爺見姐姐躺在地上不再動彈，探了姐姐的鼻息。確定姐姐已經斷了氣，便離開了祺祥院。”
“妾身是等老爺離開之後，四下裏看了沒有人，才進去了屋子裏查看姐姐的情況。雖然知道姐姐已經走了，但是念在姐姐對我的好，心裏總想著姐姐那麽好的一個人，不可能就這麽死了。”顏氏搖搖頭，繼續道：“妾身進去屋子裏之後，發現姐姐的口鼻流血，唇色發黑，那流出來的血也是黑色的。掉在地上的是一個摔碎了的酒杯，想來應該是那杯酒裏有毒。”
葉芷晗聽到這裏，心裏恨不得立刻就去撕了葉浩邈。如此狠毒的人，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那個時候，妾身還是太天真了。以為老爺離開了祺祥院，為了掩人耳目，便不會再讓人過來。妾身還沒有碰到姐姐的身子，，院子門口便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是那些搬運我母親屍身的人吧，你有沒有看清他們的臉？”葉芷晗想，若是顏氏看見了，那麽這些人也不能輕易的放過。雖然罪不及葉浩邈，但他們都是幫凶！
“沒有。”顏氏道：“妾身慌忙之下，隻能躲進裏屋的衣櫃裏。透過衣櫃的縫隙，看到外邊的動靜。”
葉芷晗不語，在那種情況下會發生一些什麽事情，她幾乎都可以猜到。被修去亂葬崗的人，能有什麽好待遇？沒有入殮的棺木，沒有靈堂，沒有哭喪的親人……
“那些小廝們好像早就知道，今天晚上會有這件事情發生。進來之後沒有立即將姐姐的屍身抬走，而是幾個人先將姐姐屋子裏的錢財洗劫一空，連那最不值錢的鎏金簪子都沒有放過。”葉芷晗不知道鎏金簪子是什麽樣的，但是顏氏都說那是最不值錢的，恐怕就和她從東街小攤上買的那一把木簪差不多吧。
“被他們拿走的那些錢財，早就花完了吧——那些值點錢的金銀首飾，也被當掉換成銀兩了吧——”葉芷晗歎了口氣，胸口處現在不僅疼，還感覺悶悶的，呼吸都不那麽順暢了。
慕麒燁見葉芷晗有異樣，伸手拍拍她的後背，替她順順氣。葉芷晗側頭看他，輕聲說道：“我沒事。”
“等那些小廝將姐姐的身體拖出去的之後，又等了好長時間，妾身才從櫃子裏出了來。半點時間都不敢耽誤，一路跑回了冷月居。”顏氏摸摸自己的肚子，告訴葉芷晗。“妾身本來可以給左相府再生一個小少爺的，那是夢婉的哥哥。但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孩子最後離開了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