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就是陸遠做的!”陸廣邈的拐杖不住地在地上跺,“陸遠那個畜生……”


  語氣激動得無法言說。


  “那天,我一打開房門,就發現妻子黃涵神色失焦,遍體鱗傷,明顯被人強暴了。而陸遠衣衫不整地趴在她身上!”


  一提到這事,陸廣邈簡直快瘋了,“我上去對著陸遠就是一頓瘋狂地拳打腳踢,把他關入了柴房。”


  “我將阿涵送去了醫院,她精神受刺激過度,沒一刻清醒,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夢魘,嘴裏喊著‘阿遠……不要!’”


  “然後呢?”白景萱問得雲淡風輕,眼眸裏升騰起了淡淡的殺機。


  厲振山與厲鬆在一旁,緊張地旁聽著。


  沒想到,陸家還有這樣一段無法見光的密史。


  厲霆赫微眯起眼眸,眼神緊緊盯著妻子,深怕她情緒不對。


  “我調查了,詢問了下人,有人看到阿遠悄悄潛進了黃涵的房間。而且事先,另一名下人偶爾看到阿遠經常會目光不正經地盯著黃涵。”


  白景萱問得輕飄飄地,“這樣,你就斷定了我父親是凶手?”


  “是我親眼所見!”陸廣邈說,“我衝去柴房,我問陸遠那個畜生,是不是他做的?我多麽地希望他否認!多麽地希望他說是冤枉的。可是,他一口就承認了,我氣得差點殺了他!”


  “之後,黃涵自殺了。”陸廣邈老淚縱橫,“我返回柴房,我要殺了阿遠。可他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我隻是將他打個半死,逐出陸家。斷絕與陸家的關係,難道還不夠寬容嗎!”


  “哈哈哈……”黎慕青躺在地上嘲諷地笑了起來,“一個連母親都殘害的惡魔,還好我不是陸遠的親生女兒。”


  白景萱上去,一腳就踹歪了黎慕青的嘴,她被踢得頭側偏,差點連脖子都斷了。


  “唔唔唔……”慕青痛苦地發出哀嚎,“白景萱,殺……厲伯伯……救……救……”


  厲鬆睨了眼白景萱殺人般的目光,不敢插手,。


  唐靜賢一臉的堅定,“兒媳,我相信你父親陸遠不是那樣的人。”


  “厲伯伯……”慕青忍著劇痛,一邊爬向在場唯一可以庇護她的人。


  “看到了嗎?”白景萱指著黎慕青,“是我踹的她,她嘴裏喊的卻是厲鬆的名字。不是我父親陸遠犯的罪,黃涵在夢魘中叫的‘阿遠……不要,’是阿遠不要認罪!”


  “不……不可能。”陸廣邈一步步往後退,“是我親口問了陸遠,他明明承認是他做的。”


  “我可以解釋。”白景萱聲音平靜多了,“黃涵當時不但被人施暴,還被人下了毒。黃涵知道這一切都將栽贓到陸遠身上,她在夢中歇撕底裏,撕心裂肺地讓她的阿遠不要承認!因為這將會限入萬劫不複,永無翻身之日!”


  “不……不是的……”陸廣邈無法承認自己鑄成大錯,一步步後退。


  “陸遠被威脅了。”白景萱說,“為了母親的解藥,他忍痛認下了不曾做過的,傷天害理的孽事。陸遠是清白的。可惜,他低估對方的手段。當他一認下罪,對方就殺了黃涵,還偽造成了黃涵上吊自殺。讓陸遠永遠都無法洗清罪責,讓陸遠永遠含冤!”


  陸廣邈滿眼的震驚,“我不可能搞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陸遠。”


  “你所謂的所有證據……”白景萱諷刺地笑了,“看到阿遠進黃涵房間的那個下人丁河,早就被你大兒子陸哲收買了。另一名下人看到陸遠對黃涵眼神不正常,另一名下人,是陸哲的親信陳科。難道你不知道丁河與陳科事後不久,都離奇地消失在了陸家嗎?”


  “……”陸廣邈沉默了一瞬,“我沉浸在喪妻之痛裏,沒注意。”


  “是啊,那個時候,陸家的一切,已經由你的長子陸哲把控了。”白景萱打了個響指,下屬謝源帶了一名白發蒼蒼,瘸了腿的老者上來,“認識他嗎?”


  陸廣邈仔細辨認之後,顫聲道,“陳……陳科?”


  “老爺,是我。”年邁的陳科突然就跪到了陸廣邈麵前。


  陸廣邈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白景萱靜靜地說道,“陸老頭,你就沒懷疑過嗎?你養出的陸遠真是那種畜生?”


  瞥一眼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秦旺,“聽到他先前說過什麽了嗎?他說,我爸白稀元,也就是你二兒子陸遠與張芸珍在一起的時候,我爸還是第一次。”


  陸廣邈頹然地跌摔在了地上。


  “第一次呢。”白景萱笑了,“我爸被陸家驅逐後很久,都還是清白之身。怎麽可能犯下對黃涵莫須有的罪?”


  “老爺,我可以做證。”秦旺指天發誓,“這是二少爺親口說的。”


  白景萱從手機裏調出幾張陳年老照片,照片上是白稀元撩起衣服,身上有槍傷、刀疤。展示於陸廣邈眼前,“看到了嗎?我爸身上全是傷呀。都是經年累月被人追殺,遺留下來的。即使他整容了,那些殺手找不到他了。傷痕卻依舊留在他身上。你說,他都已經離開陸家了,為什麽陸家還要派人殺他?你曾說過,那些殺手,不是你派出去的。”


  陸廣邈幾乎已經猜出了實情,不禁淚眼模糊。


  “老爺,當年二少爺沒有犯罪,他是被冤枉的。是我毆打了夫人黃涵,撕了她的衣服,偽造成她被人強、BAO的假像,再引二少過去,從後麵打暈了二少。”陳科忽然低頭認罪,“所以,您才會看到陸遠趴在黃涵身上。也是我給夫人黃涵下了毒,是我威脅二少爺,如果他不認罪,夫人七天內必死。也是我,派人不停地追殺二少爺,就是怕他回陸家翻案!”


  “你怎麽可以這麽做?”陸廣邈突然站起來,對著陳科不停地拳打腳踢,“陸家待你不薄、待你不薄啊!”


  “是我錯了老爺。”陳科哭著說,“這些全都是大少爺陸哲指使我做的!我是奉命行事。大少爺不滿您對二少陸遠器重,怕您把陸家交到二少手裏,是他要除掉二少爺。可二少爺這人辦事滴水不漏,不可能犯什麽錯。所以,大少爺讓他一次就萬劫不複。”


  “證據……呢?”開口的是黎慕青,“陸哲已死,什麽都能推他身上……”


  陳科還真把證據拿出來了,那是幾張提巨額錢財的字劇與找到的殺手名單,上麵有陸哲的簽名,“原件已經被大少爺毀了。當時有大少爺的簽字,我才找得到人賣命,不然,我區區一個下人,沒那本事。大少爺一向謹慎,派人把字劇毀了。我怕……怕大少爺事後滅口,我才悄悄拍了證據留存。”


  陸廣邈一一查看,發現當年不明出入款的帳戶,果然是陸哲的。


  “為大少爺辦事的王河,莫名其妙酒後被淹死了。我知道王河不喝酒的,是大少爺滅了他的口。”陳科說道,“大少爺果然命人殺我,好在我提前有準備,僥幸逃跑了,卻瘸了一條腿。”


  指著自己腿上的殘疾,“這麽多年,老奴問心有愧,為了幫大少爺陸哲爭權奪利,冤枉了二少爺陸遠,良心痛啊。”


  突然,當著陸廣邈以及所有人的麵,陳科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腹部狠狠一捅,鮮血自他腹部潺潺流出,他倒在了血泊裏,“我隻能以死贖罪!”


  陸廣邈狠狠受了刺激,差點暈了過去。


  整個別墅大廳的氣氛肅穆沉重不已。


  白景萱一個眼神,對謝源下令,“扶陸老頭坐好。事情沒處理完,他不能暈。”


  “是。”下屬謝源扶起已經站不穩的陸廣邈到椅子上坐下。


  啪!陸廣邈倏地照著自己比枯樹皮還皺的老臉爆煽一巴掌,蒼邁的嗓音淒厲,“陸哲病逝前曾說過三個字,‘對不起’!原來,他是對不起阿遠!”


  “我陸家上下,全部都對不起阿遠啊!”陸廣邈哭得悲愴。


  就連白景萱眼中,都隱著淺淺的霧氣。


  她是不會哭的,“小時候,我爸跟我說過很多個睡前故事。其中一個,是二豬被大豬冤枉的事。還有,白羊為了救母,隻能吃很苦的黃連。雖然,他不曾提及陸家,畢竟,陸哲在我爸後麵很多年才病死。他是怕我與陸家聯係上,會有生命危險。實際上,他還是將他的委屈,一個個的用故事暗示了我。


  可惜,當初沒與陸家扯上聯係,怎麽也不可能想到,我父親生前,竟然受了那麽大的委屈。”


  “就讓我這條老命,來償還他吧!”陸廣邈猛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手槍,準備吞槍自盡。


  “陸老!”好友厲振山嚇得大喝。


  “陸伯伯!”厲鬆與唐靜賢也趕忙阻止。


  白景萱手裏端著的茶杯擲向陸廣邈,杯子精準地打掉了他手裏的槍,“別犯糊塗了。真有心,就去我爸墳前懺悔。在你有生之年,每天去給他燒香、去告訴他,你錯了。去親口告訴他,真相已經大白,他再也不需要做隻冤死鬼!”


  “好……好。”陸廣邈含著眼淚,不住地點頭,“我去懺悔,我去給阿遠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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