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荒誕的故事
朗寒贇坐在房間裏,房間裏一片漆黑,除了從窗戶裏滲進來的一點月光以外,房間裏一點別的亮光都沒有,是朗寒贇一直以來的生活環境。
他覺得自己的這一生都是生活在黑暗裏,就算到了現在他腦海裏最深刻的記憶,還是幼兒時期,父親冷冷的看著他,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混賬東西!”
“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蠢才?這麽簡單的問題,你到現在都不懂,慕家的孩子還沒有你大一歲,可是他能做到的遠遠超過你,你為什麽這麽笨!”
這應該是老爺子對朗寒贇說過最多的一句話,朗寒贇從小就被父親拿來和慕俞澤相比,其實那個時候朗寒贇都不知道慕俞澤是誰,可是這個名字卻深深地印在了他小小的心上。
小時候他還會天真的想,是不是等自己超過了那個叫慕俞澤的,父親就會喜歡他。
可是這一切不過都隻是他作為小孩子時天真的想法,慕俞澤就像是一個魔咒,永永遠遠地縈繞在他的腦海裏,從小到大,他沒有一次超過慕俞澤,最起碼是在父親的嘴裏。
他實在是弄不清楚為什麽父親總是在拿自己和那個人比,那個人到底是誰,什麽樣子?性格怎麽樣?到底聰明到什麽地步?為什麽父親那麽喜歡他。
“慕俞澤”三個字就像是一個噩夢,把朗寒贇摧殘成一個脆弱的人。
他病態的去搜集所有關於慕俞澤的消息,不管是他的照片,經曆甚至是情感生活,事無巨細,他都要知道,所以就在這個過程中,他知道了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
同樣也解開了這二十多年縈繞在心裏的疑惑,父親為什麽總是拿那個中國的孩子和自己做比較,為什麽身處英國的他總是要被拿來和一個中國孩子比較,為什麽他永遠也比不過那個中國的孩子,為什麽父親對那個孩子那麽的了解。
知道那個真相的時候,朗寒贇笑了,就在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這麽久以來的努力都是假的,哪裏是那個孩子優秀,分明是父親心中偏愛。
那個孩子……是父親的初戀的孩子啊。
真相這種東西,總是讓人措手不及,有些真相就像是把生活過成了一本有聲有色的,情節跌宕起伏,經過一些伏筆,然後最後揭示一個荒誕的結局真相。
朗父是把包換的中國人,隻不過後來移民到了英國,並且在英國紮根,可是他移民的原因是什麽呢,這一點是朗寒贇從前沒有關心過的東西。
天下無巧不成書,你可能從來沒有想過要追尋真相,可是真相卻自己跑到你眼前來。
朗寒贇不過是在調查慕俞澤,但是那時候比慕俞澤更出名的是他的母親,那簡直是叱吒A城商業圈的女強人,多少男人都佩服的五體投地。
朗寒贇第一次看到慕母的相片的時候就覺得很眼熟,可是總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見到過這個人,不過他沒有浪費太多精力在這張照片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隻是在慕俞澤身上,直到有一天他在書房裏看書……
書櫥最上麵一層是幾本大部頭的商業巨著,一般情況下沒什麽人看,就算是朗父都不經常去看,朗寒贇為了完成父親留的作業,隻好去查閱,沒想到從其中一本書裏掉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應該是有些年歲了,本來確實是彩色的照片,可是已經褪色發黃了,照片上是一個很漂亮的中國女人,具有典型的東方美。
這個人……就是慕母,中國有一句古話說得很好,歲月從不敗美人。
就算是時光荏苒,那些美麗的東西依然美麗,容顏被時光帶走了,那雙眼睛裏的光卻帶不走,身上的英姿颯爽也帶不走。
隻一眼,朗寒贇立刻認出了這個女人,心裏“咯噔”一聲,那時候他已經成年,有些事情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推理得出來,保存的這樣完好的照片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蠢材,我把公司交給你,你就是這樣管理的嗎?你能不能看一看財務報表?這就是你給我的成績!蠢材!”朗父推門進來,把財務報表摔在桌子上,正好就在那張照片旁邊。
“父親,這位女士……”朗寒贇變了個臉色,從前在朗父麵前的唯唯諾諾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剩下的隻有冷漠和嘲諷。
從那個時候他就打定主意,自己並不是比不上慕俞澤,一切比不上都隻是因為父親的不到的愛而衍生出來的“愛屋及烏”罷了。
慕母是父親心中摯愛,所以摯愛的兒子自然是天下最優秀的孩子,自然是無可挑剔,而他這個和不喜歡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永遠也比不上心頭摯愛。
“誰讓你個混賬翻我的東西!”朗父高高舉起巴掌,從小到大,朗寒贇不知道這樣硬生生挨過多少次,可是這一次他卻伸手抓住了父親的手腕……
朗寒贇冷冷的笑起來,一開始隻是小聲的笑,後來卻越來越放肆放縱,“還想打我嗎?因為那個女人的兒子,所以打我?你憑什麽?看不上我是嗎,那你就去找他啊!”
這是第一次,也是朗寒贇長這麽大唯一一次忤逆朗父,還是用這種態度,他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然後的老爺子的手狠狠甩到一邊,冷笑著離開。
在走出書房的那一刻,朗寒贇覺得自己重新活了一次,從那之後他好像終於打開了這麽多年來一直纏繞著自己的那個噩夢。
可是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維持很長時間,因為老爺子病危了。
不久之前還舉起巴掌想要教訓兒子的朗父,竟然突然之間就病危了,病來如山倒,再怎麽厲害的人也爭不過命數,閻王讓你三更死,誰能留到五更天?
“父親,您安心的去吧,公司什麽的交給我就好,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經營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雖然你從來也沒有相信過我,不過我不在乎,反正你都要死了。”
朗寒贇一個人坐在朗床邊,臉上一直掛著欣喜的笑容,那是真正從心裏往外溢出來的笑容,看得人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