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男人的嘴
“我讓你別說了!”慕俞澤握著杯子的那隻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玻璃杯應聲而碎,玻璃片像細碎的星星直接嵌進了慕俞澤的手心裏,這會是真的出血了。
蘇岩眼皮跳了跳,他顯然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後果,本來他就是想讓一直都沒有真正明白過來的慕俞澤清醒,可是誰知道這個人的腦回路和別人不一樣,竟然這麽偏激的傷害自己。
不過,話剛剛說到一半,哪怕是流了血,也不應該停下,否則他就永遠清醒不過來,“你現在對自己的傷害,還抵不過你曾經對她傷害的百分之一,你知道她曾經有多疼了嗎?”
慕俞澤拍碎了一個玻璃杯之後就一動不動,好像放放血能夠讓他平靜下來,蘇岩說的沒有錯,一直以來他都是這種想法,覺得自己既然改變了,既然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為什麽潭茉語還是不肯接受他。
蘇岩說的對極了,並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得到原諒,所有的對不起都能夠換來一句沒關係,有些錯誤,使這輩子都不配得到原諒的,那麽如果不能原諒,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從前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承認也是做了,藏起來也是做了,索性也就沒有太過糾結的必要,還不如好好地看待以後,你可以選擇不原諒,我可以選擇承認錯誤,然後重新上路。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慕俞澤此刻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態度看著蘇岩,不是平時的冷漠態度,也不是無奈或者是憤恨,而是一種領略到了什麽之後的平靜。
這才是蘇岩最想看到的樣子,他終於算是醒過來,如果一直不把他心裏的這個毒瘡挖開,他就永遠明白不了潭茉語的痛苦,也永遠明白不了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
整天看著他喝酒,就算喝死了也無濟於事,就應該趁著他最清醒的時候拿刀插進他的瘡口,然後讓他親身體會這般撥皮挖心的痛苦,他自然而然就懂得了。
蘇岩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眼前坐著的這個人是誰呀?這是他的頂頭上司,決定了他的未來的上司,自己可能把他得罪慘了,也不知道這個月的工資還有沒有希望。
“你還愣著幹嘛,沒看見我手受傷了嗎?”慕俞澤用僅存的那隻好手拍了拍去玩的的腦袋,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切都隻是他們剛剛進這個小酒館的時候的樣子。
蘇岩反應過來,趕緊結了賬,順便賠償了一隻玻璃杯,然後帶著慕俞澤去最近的小診所,過去了最開始的義憤填膺,蘇岩現在倒是開始慫了,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一路上竟然出奇的安靜,蘇岩時不時從後視鏡裏看看慕俞澤,其實也說不上是慫吧,不過是有點小小的尷尬,自己剛剛說話就是重了些,也不知道慕俞澤這種從小在誇讚生理長大的小孩兒能不能接受。
“謝謝你啊……”慕俞澤竟然率先開口了,“如果你不說這些,我恐怕永遠也意識不到,從小就形成了習慣,覺得我付出了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獲,可是感情這種事情,誰能說的準呢?”
蘇岩沒有接話,他知道慕俞澤還沒有說完。
“我對她卻是諸多虧欠,我也知道她心裏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我確實有點兒殘忍了,可是殘忍是我學會的第一個本領,想改也不好改,慢慢來吧,總會變好的不是嗎?”慕俞澤說著話轉向窗外。
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一些事情,那時候父親還在,他總是教導慕俞澤婦人之仁,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你看準了獵物,就應該把他逼迫到無路可退,到那時候,你就是掌控全局的人。
所以多年以來他征戰商場,用的都是這套手段,永遠不會給對方留一絲喘息的餘地,隻有扼住了對方的咽喉,他才知道呼吸和生存到底有多重要。
“對了,我準備著讓你回去替我看著慕氏,你畢了業之後一直在英國待著也不曾回去過,不想家?”慕俞澤突然回頭,話題不知道怎麽就被引到了這裏。
蘇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苦笑著搖搖頭,“我確實想家,可是卻不想回到那個城市,誰心裏還沒有一個過不去的坎,我也是個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可以對別人的事情說的頭頭是道,看的分條縷析,但是放到自己身上,卻又是一團亂麻,看的透徹,做的決絕,不過是因為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嘖,來不及了,人事部明天就會給你調令,做好回國的打算吧,有些事情啊,總要去麵對的,永遠藏著對自己沒有好處。”慕俞澤好像是笑了笑,是的,他扳回了一城。
蘇岩逼迫他麵對自己的心理,破解了他的心魔,那麽他也是現學現賣,蘇岩總不能一直在國外多多藏藏,永遠不回家,屬於他的東西他就要拿回來,慕俞澤不是懦夫,他手下的人也不能是。
兩個人鬧騰了整整一夜,淩晨三點的時候才終於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慕俞澤對著有點昏暗的燈光看了看自己像木乃伊一樣的手,挑了挑眉。
“爸爸,你的手怎麽了?”譚之遇遠遠的就看到了慕俞澤被吊起來的胳膊,還有綁的不堪入目的手,其實就是手受傷了而已,他偏偏自己吊起來,看上去嚴重了可不止一度。
潭茉語和他剛剛吵了一架,氣還沒有消下來,可是看到他這幅樣子,也不舍得在冷著一張臉,“怎麽弄的?”
“昨天從你那裏出來,情緒不是有點兒激動嗎?開車的時候沒注意,不小心碰了一下……”男人這張嘴真的是一點準都沒有啊,被玻璃劃出的幾道傷口,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被改寫成了一段車禍。
潭茉語一聽是從自己那裏出來之後出的事,哪裏還記得生氣這件事,眉頭一皺,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兩個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