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國王憶起以往東方依對他的孝順,嘴角揚起一個慈祥的笑容。
不過,這笑容,在持續幾秒後,又逐漸消失。
“隻可惜,雲城他不知道珍惜,耽誤了你這麽好的女孩。”
其實,有的事,他早已看得透徹。
可他是國王,得顧及大局,顧及王室顏麵。
因此,他才選擇視而不見。
此刻,他握緊東方依的手,不舍的望著她,語重心長道:“依依,父王知道,皇甫家有愧於你,父王也知道,事情走到這一步,很多東西已無法彌補。
父王隻想告訴你,不論你以後去了哪裏,都要記住,父王很欣慰曾經有過你這樣一個女兒,你……要幸福啊!”
國王別過頭。
眼角,已有一抹晶瑩隨著他最後的話落下。
隻不過,他很快又擦掉眼角的痕跡,把東方依的手送入了棉被中。
而後,他站起身,深深看了東方依一眼,又恢複了往日嚴肅的神色,大步離開房間。
直到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東方依的眼角,忽溢出一滴晶瑩的淚珠。
這顆淚珠,順著眼角,一直滴落到她的枕上。
她緩緩睜開眼,望向門口的方向,嘴角泛起苦澀又釋然的笑。
“父王,謝謝您。”
…
很快。
國王下令,允許東方依出宮靜養。
白璃月也決定,趁此離開王宮,與東方依一同回江城。
臨走之前,她求見了國王。
此刻,王宮正殿。
國王坐於殿中主位,白璃月站在他麵前,恭敬道:“陛下,我已擬了一份藥方,給了皇家醫院的禦醫,被王妃傳染的人我都已看過了,都是輕症,喝完這藥方,三天後便可痊愈。”
國王深沉的眼眸凝視著白璃月。
他沒有說話,可這似洞悉一切深邃眼眸,讓白璃月莫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國王,難道發現了什麽?
她疑惑之時,國王忽然開口:“白璃月,依依,就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白璃月微微頷首。
“是,陛下。”
交代完東方依的事情後,國王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白璃月,詢問道:“你來找我,是特地來向我辭行的吧?”
白璃月鄭重點頭,回道:“是,我在王宮待了這麽多天,承蒙陛下與二王子照顧,臨走之前,特來與陛下道別。”
見她如此懂事,國王從座位起身,走到她麵前,像一位慈愛的老父親般拍了拍她的肩。
“白璃月,你是個好孩子,堅強,勇敢,聰慧,以後定會有大好前程。”
他語重心長的說出這番話後,放下了手,背對著白璃月,歎氣道:“曾幾何時,我也幻想過,我的女兒若還活著,也定是如你一般的美好。”
白璃月看著他的背影。
她能感覺到,國王對他女兒的思念與歉疚。
“陛下放心,您的女兒一定還活著,也定會與您盡早團聚。”
被她這樣安慰,國王轉過身看著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道:“謝謝你的安慰,趕緊回家吧,別讓你的父母為你擔心。”
“父母”這兩個字,讓白璃月表情僵住。
她本想說,她沒有父母。
可想想,又咽下了這句話,微笑道:“是,陛下,我回家了。”
與國王道別後,她轉身,走出了大殿。
國王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中。
不知為何,看著這個女孩離開,他竟隱隱有些不舍。
心中,有股沒來由的落寞感。
他怔怔的盯著殿外時,王後忽從外走了進來。
她看著國王一直盯著殿外的眼神,臉色微變。
而後,她麵帶微笑的走了進去,明知故問道:“陛下,您在看什麽?”
國王收回目光,歎息道:“太奇怪了,看到這個白璃月,我總能想起諾曦。”
王後臉上掠過一抹不明之色,眼中浮上濃濃的危機感。
“陛下,白璃月看起來與諾曦年紀差不多,您看到她想起諾曦也是正常,別想這麽多了。”
說完,王後直接撇開話題:“依依那邊,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就要出宮去了,您說,依依這病,一時半會能好的了嗎?”
對於這個問題,國王隻回了一句:“好不好得了,看她自己了。”
說完,他一步步走到大殿門口。
仰起頭,看著王宮上方,排成一字飛過的大雁。
他的眼中,有不舍,也有釋懷。
也許,有的人,注定不屬於這裏。
…
皇甫雲城寢殿門口。
一輛加長版的王室豪車停在這裏。
東方依已被安置在後麵寬敞的車廂。
這寬敞的車廂,設施極好,如同一個奢侈的小房間。
國王派了四位侍女,兩名侍衛隨侍在旁,便於照顧東方依。
安置好東方依後,白璃月也隨之準備上車。
臨上車之前,她看到皇甫雲城一直站在寢殿門口,盯著東方依的這輛車。
此刻,從這個男人眼中,她竟看出了一點不舍。
她想,他其實對東方依並非毫無感情的吧?
想到這裏,白璃月收起已踏上車的一隻腳,走到皇甫雲城麵前。
“大王子,不再看看王妃嗎?”
皇甫雲城並未動作,冷臉看著白璃月,命令道:“盡快讓她安然無恙回宮。”
白璃月麵泛微笑,沒有應答。
東方依會安然無恙。
可,再也不會回宮了。
朝皇甫雲城行了個禮後,她轉身上了車。
皇甫雲城一直看著這輛車離去。
可他,依舊站在原地,眼神直直盯著東方依那輛車離開的方向。
他的腦中,一直回蕩著昨日東方依與他說的那句:今天,我隻想把所有的話跟你說清楚,也算是,對我們之間的孽緣做最後的告別。
他後知後覺,似乎意識到什麽,忽然邁起腳,想要追上那輛車。
可剛抬起腳,便被人伸手攔住。
東方婉,剛才一直站在一旁,看著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嫉妒的發狂。
見他還想追上東方依的車,東方婉再也忍不住了,走出來攔住了他,氣憤問道:“你想去幹什麽?”
皇甫雲城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毫無思索的推開了她,不管不顧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