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冷靜下來,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
東方瀚繼續說道:「你現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除了浪費時間,消耗自身精力,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他回頭。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你可以繼續找,但不要用這種消耗自己的方式。」
東方瀚看著他滿下巴的胡茬,指著衛生間說道:「現在,立刻去收拾一下自己,再下去好好吃頓飯,養足精力,我再跟你詳細說。」
穆景辰本是不願,但東方瀚的為人他太清楚。
他不會忽悠他。
於是,他鑽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又來到樓下,好好的吃了頓飯。
做完這一切,他才問東方瀚:「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東方瀚見他恢復了氣色,很是滿意,也沒有再賣關子。
「璃月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她離開的原因,我猜,是害怕被那段記憶控制,傷害家裡人吧?」
穆景辰沒有說話,默認了。
「我聽說,那段記憶是個極其狠毒的角色?」
「是。」
他補充道:「不僅狠毒,還是我們曾經的敵人。」
東方瀚立即領會。
「怪不得她會毅然決然的離開。」
穆景辰心情煩亂,不想聽這些。
「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能找到璃月?」
東方瀚分析道:「其實,要是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們根本不用費力去找,你也說了,這段記憶的主人是你們敵人,這麼說的話,她一旦控制了璃月的身體,第一時間就會回來找你復仇。」
穆景辰一直把心思放在璃月身上,忘了這事,如今聽他分析,覺得很有道理。
『姬鳳儀』是不會放過他的,一旦控制了璃月的身體,絕對會回來找他。
「可要是璃月沒有被控制,一直躲著我……」
「那不是好事嗎?璃月若是意志堅定,一直不被控制,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她就恢復正常,不再被這段記憶左右了。」
穆景辰悲痛的心情稍緩。
他說得對,璃月一直沒出現,說明她還沒被控制,從某種角度來看,這是好事。
「可是,她一個人在外,我擔心……」
「別擔心,璃月牽挂著你,牽挂著家人,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一番安慰之下,穆景辰的情緒穩定了不少,沒有再衝動的出門。
東方瀚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無聲的鬆了口氣。
今早林澤給他打電話,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他時,他的心就提了起來。
當見到穆景辰,看到他那副頹廢的樣子,他真怕他想不開。
如今,總算是穩住了他。
「景辰,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的生活,照顧好孩子和家裡,這都是璃月最在意的東西。」
「我會的。」
他堅定的點頭。
雖然接受了東方瀚的這番說辭,但他沒有一刻放棄尋找璃月。
江城找不到,他就去其他城市找,國內找不到,他就去國外找,他相信,總有一天能找到她。
——
桃源古鎮。
漆黑的夜,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無人的街道。
她腳步踉蹌,走兩步歇兩步。
雖然行動緩慢,但目標十分明確,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到達目的地時,她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昏死在了門口。
古鎮的夜很冷,吹在身上有些刺骨。
她的衣角被風掀起,冷風呼呼灌入身體,都沒能把她喚醒。
不知過了多久,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
一個滿臉干褶的老人,舉著蠟燭走了出來。
看到倒在門口的皇甫璃月,她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只是無聲的嘆了口氣。
「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費力的把皇甫璃月扶起,帶進了屋內。
這夜,她高燒不退,嘴裡一直說著胡話。
殷婆婆給她換了一夜的冷毛巾,直到天亮,她的情況也沒好轉。
清早,殷婆婆請來鎮上的霍老醫生。
老醫生給她診完脈,施完針,卻並未起半點作用。
「怪事,真是怪事,我看了一輩子的病,還沒遇到這麼奇怪的病症。」
看他收起行醫的裝備,殷婆婆頓時皺眉。
「沒救了?」
老醫生惋惜的搖搖頭。
「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燒了這麼久,哪怕醒過來了,腦子怕也不靈光了。」
霍老醫生醫術高明,連他都這麼說了,哪怕是華佗再世,也難再醫。
殷婆婆卻是個不信命的人。
待他離開,親自給皇甫璃月熬起了葯,強行灌進了她嘴裡。
哪怕她吐了一大半,殷婆婆也只是說:「從前給你看手相,你壽命很長,可不要死在我這裡,給我平添晦氣。」
嘴上說著狠話,喂葯的動作卻溫柔了不少。
一碗葯喂下,足足折騰了半小時。
可過了很久,皇甫璃月還是沒醒,高燒也不退。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她卻渾然不知,一直處於深度睡眠。
昏迷中,噩夢也像毒蛇猛獸般纏繞著她。
夢中,她見到了姬鳳儀。
姬鳳儀猖狂的笑。
「皇甫璃月,你很累了,別再堅持了,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顧』你的家人。」
「不……」
她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異常的睏倦。
「睡吧,皇甫璃月,好好睡一覺,別再做無謂的堅持了,這樣你會很累。」
在『姬鳳儀』的誘導下,她更加感到疲憊,只想閉上眼睛,就這樣睡下去。
『姬鳳儀』放肆的笑著,就像一個勝利者。
就在這時,皇甫璃月眼前的場景變換,她就像沉溺進了水中,河水沾滿了口鼻。
「咳咳……」
一聲猛咳,皇甫璃月睜開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環境。
剛才的溺水,實際上是殷婆婆在喂葯,因為失誤,藥水灌進了她的鼻腔。
「醒了。」
殷婆婆放下藥碗,語氣很是平淡。
她坐在床上緩了會兒,有些記不清之前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
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她本想脫口而出一個稱呼,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她撐起身子,重重的拍打著頭部。
「婆婆,我怎麼在這?」
她渾身濕透,像是剛從河裡爬起,腦中也是一片混亂,像是之前發生過戰爭,只剩下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