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辰不敢耽擱,立即簽下了同意書。
向來字跡遒勁有力的他,今日的字格外歪扭,連同手掌都在微顫。
簽完字,他鄭重的拉住醫生的手。
「醫生,拜託你一定要保證我夫人的平安!」
主治醫生一抬頭,才發現他的眼圈已經泛紅。
從前只見過他嚴厲的一面,如今的卑微讓人意外。
「穆先生,我們會儘力的。」
留下這句話,主治醫生便重新進了產房。
隨後,皇甫璃月被人從裡面推出來,往手術室趕去。
「璃月!」
「璃月!你沒事吧!」
穆景辰和風素影都想上前看看,卻被護士攔下。
「太太,穆先生,你們還是在這等著吧,穆夫人需要馬上手術!」
兩人戀戀不捨的停住腳,只是遠遠的跟著,直到手術室門口。
當手術室的燈亮起,穆景辰的心揪了起來,一股無力感席捲全身。
不知為何,明明只是和璃月隔著一道門,卻有種不會再想見的預感。
這種感覺讓他恐懼,讓他難以平靜。
心緒不寧時,風素影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
「景辰,你說璃月她會不會……」
「不會!她一定會平安!」
他音色有些冷,泛紅的眼睛看著她,不允許她說出不吉利的話。
知道他是關心璃月,她也沒有在意他的語氣,只是黯然落淚:「對,璃月一定會平安!」
等待手術的過程有些漫長,漫長到每過去一秒,都對他是一種折磨。
他在門口徘徊了幾十圈,仍然無法使自己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終於結束。
燈滅的那一刻,他一個箭步衝到門口。
一名護士從裡面走了出來,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嬰兒。
「穆先生,恭喜你,得了一位千金。」
嬰兒閉著眼睛,小聲的嚶嚶啼哭。
穆景辰觸摸著她軟軟的小手,嘴角帶著慈父的微笑。
不過僅一秒,他就收起了笑容,迫不及待的問:「我夫人怎麼樣了,是母女平安吧?」
護士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只說道:「主治醫生馬上出來,您還是問他吧,我先把孩子帶去做個清理。」
又給風素影看了眼孩子,護士才帶著孩子離開。
穆景辰守在門口,直到主治醫生出來。
「穆先生,穆夫人的情況不太明朗。」
一句話,讓他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我夫人她……」
「手術很成功,但她的身體極度虛弱,孩子平安出生后,她就堅持不住的暈了過去,就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怕是……要轉去重症監護室觀察了。」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讓穆景辰久久沒有緩過神。
「為什麼會這麼嚴重,這段時間她住在醫院,定期檢查,明明各項指標都是健康的!」
醫生點點頭,對此同樣感到納悶。
「穆先生,對於穆夫人的情況,我也覺得十分不合理,按照她之前的身體狀況,應該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才對。」
醫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問道:「這兩天,穆夫人是否吃過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不該吃的東西?」
穆景辰並非二十四小時守在醫院,回答不出這個問題,把目光投向了風素影。
風俗因立刻搖頭。
「璃月的飲食都是遵從醫生的囑咐,營養師購買新鮮食材做的,並沒有吃過不適合孕婦的食物。」
「那就怪了。」
穆景辰繼續詢問:「醫生,我夫人她沒有生命危險吧?」
醫生搖頭:「不好說,如果她能儘快醒來,恢復的幾率便大一些,如果一直不醒,情況 會越來越糟糕。」
穆景辰獃滯在原地。
風素影紅著眼睛問:「醫生,我能進去看看我女兒嗎?」
「病人需要立即推去重症監護室,暫時不宜探視,還是等情況緩和一些,我們會通知家屬探望的。」
說完,醫生安慰了幾句,便離開了。
為了配合治療,穆景辰沒有強行探望,只是看著璃月被從手術室,推進了icu。
而後,他坐了下來,有些天塌的無力感。
風素影則在一旁無聲抹淚。
「都怪我沒有照顧好璃月,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去廚房,璃月也許就不會有事……」
穆景辰心情十分糟糕,但並沒有失去思考能力,在聽到母親碎碎念的時候,他想起了醫生剛才的問題,忽然起身。
「母親,璃月出事的時間並不是她平時進食的時間點,那個時候你去廚房做什麼?」
這家醫院管理十分嚴謹,孕婦進食都是定時定點。
風素影回道:「璃月臨時讓人燉了些阿膠,喝完就去休息了,我看護士都在忙,就自己把碗送去了廚房,沒曾想就是這間隙,璃月就出事了。」
「阿膠?」
他眉頭一皺:「是醫生囑咐的嗎?」
「不是,這些阿膠是魏妘特地送來的,我問過醫生,吃些阿膠對璃月是有好處的。」
聽著這些,他總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那些阿膠,璃月檢查過嗎?」
「璃月看過的。」
風素影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問道:「景辰,你是懷疑那盒阿膠有問題?」
他冷冷道:「璃月平時吃的東西都是出自營養師之手,除了這個。」
風素影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呢,魏妘和璃月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穆景辰沒有解釋,只是說道:「母親,你先幫忙去照看一下孩子,其餘的事我會調查清楚的。」
「好,你放心,我會照看好孩子的。」
她懷著沉痛的心情,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
重症監護室。
穆景辰守在門口,一直坐到了天亮。
林澤趕來時,著實被他的模樣嚇到了。
一夜時間,他滄桑了不少,胡茬深了許多,血絲幾乎爬滿了眼白。
「老大,您一夜都沒睡嗎?」
他抬起雙眸,深邃的眼睛顯得有些空洞。
「讓你調查的事,怎麼樣了?」
「那份阿膠已經送去檢驗了,並沒有發現有害成分。」
「是嗎?」
他語氣淡淡的,不知是何種情緒。
林澤繼續說道:「老大,也許是您太謹慎了,魏妘和夫人毫無恩怨,並沒有傷害夫人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