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自清,無須解釋。」
老婆婆言語寬容,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飽經風霜的臉透著些許無奈。
皇甫璃月看著滿屋狼藉,說道:「話雖是這麼說,但被人誤解,總要為自己辯解兩句,否則,不是白白被人欺負了嗎?」
「辯解兩句,也改變不了什麼。」
老婆婆深陷的雙眼黯淡無光。
「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我們無法左右的,人言可畏,造謠只需一張嘴,闢謠卻要付出許多。
就好似今天發生的事,就算告訴她們失蹤的旅客與我無關,她們也不會信。
即使我這屋子已被翻了個底朝天,她們也寧願相信是我用妖法害了那些旅客。」
說到這裡,她乾癟的嘴抿出嘲意:「有口難言,不如省些力氣,隨她們去吧。」
許是信賴皇甫璃月,老婆婆今天說了很多的話。
皇甫璃月靜靜聽著,似乎也有些理解她了。
「婆婆,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些街坊鄰居都對您有這麼大的偏見?」
「君子何嘗去小人,小人如草去還生。」
皇甫璃月疑問道:「小人?」
老婆婆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旁人的偏見無關緊要,倒是你這年輕的姑娘,出門在外,要謹記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
皇甫璃月覺得她意有所指,正準備詢問,老婆婆又說道:「我這裡是是非之地,你還是早些離開吧。」
說完,老婆婆站起身,動作緩慢的收拾著屋內的狼藉。
皇甫璃月望著她佝僂的身子,沒有再開口打擾。
走到門口,她忽然想起之前那兩個婦人所說的話,回頭問了句:「婆婆,那些失蹤的旅客真的曾在你這留宿過?」
老婆婆正拿著笤帚清掃地面的渣塵,聽到這話,動作遲緩了一下。
「沒錯,失蹤的三個孕婦及她的家人,都在這裡住過。」
「那她們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老婆婆轉身看著她,稀薄的眉毛微微擰起。
「不清楚,這個古鎮歷史悠久,偶爾有旅客前來遊玩,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沒人會去特別關注。」
皇甫璃月看向外面寂靜的街道。
這四周住的人本就不多,白天居民出門勞作,街道上能看到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那些旅客到底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誰都不知道。
「婆婆,您忙吧,我先走了。」
她打了聲招呼,抬腳離開了民宿。
老婆婆見她離開,並沒有繼續清掃地面,而是拖著掃帚來到門口,目送她進了程翠的旅館。
……
皇甫璃月回到旅館。
程翠坐在接待桌前,眼睛直溜溜的盯著門口。
看到她回來,立刻繞過桌子迎了上去。
「姑娘,回來了,去了那老太婆的屋裡那麼久,你們都說些什麼了?」
「沒什麼,程阿姨,就是見那婆婆可憐,過去幫她收拾了下東西。」
聽到這話,程翠表情都鬆懈了不少。
「姑娘,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老太婆成天拜鬼念咒,一肚子壞水,現在落了個人人喊打的地步,也是活該!」
皇甫璃月不僅沒有把她這話聽進去,反倒有些反感。
「程阿姨,你說老婆婆一肚子壞水,我想問問,她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嗎?」
程翠一時噎住,繼而眉飛色舞地說道:「你沒聽周圍的鄰居說嗎,那些旅客失蹤,十有八九都是那老太婆乾的!」
「那也只是猜測,代表不了什麼。」
這話,引得程翠十分不滿。
「姑娘,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看不清人心險惡,阿姨可得再提醒你一遍,沒事別再去老婆子那了,她那裡陰氣重,待久了可會傷著你肚子里的孩子。」
「嗯,我先上樓了。」
皇甫璃月沒有再和她討論這個話題,禮貌一笑后,準備上樓。
這時,田金貴慌裡慌張的從樓上跑下來。
「媽,不好了,桂香她出事了!」
「什麼事?」
程翠不緊不慢,張口就開始責備:「是不是又犯矯情不想幹活?」
「不是,媽,桂香剛喝了你給熬的葯,現在突然暈死過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什麼?我去看看!」
程翠立即打斷他的話,跟隨著他上了樓。
皇甫璃月看他們著急忙慌,也跟了上去。
……
房間。
吳桂香臉色發青,口吐白沫,意識模糊的躺在床上。
程翠驚嚇了一瞬,隨即埋怨道:「真是個賤骨頭,吃不了大好的補藥,怪不得總懷不上孩子!」
「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麼,趕緊想個辦法救救桂香啊!」
田金貴焦急的催促著。
「急什麼,死不了人的,我這就去街上叫個看病的過來!」
程翠正往外走,皇甫璃月走了進來,直奔床邊。
她摸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刺入吳桂香的身體穴位。
十幾秒后,吳桂香有了反應,趴在床邊狂吐。
一旁愣神的田金貴趕緊走了過去。
「桂香,你好點了嗎?」
吐完后,吳桂香臉色好看了些,身體也有了些力氣。
「好多了。」
「那就好,剛才可嚇死我了。」
田金貴見她沒什麼事了,轉身向皇甫璃月道謝。
「姑娘,原來你真的是神醫啊!」
原本他和程翠一樣,不相信這麼年輕的女人會看病。
可剛才皇甫璃月那行雲流水的動作,改變了他對她的認知。
「算不上神醫,只是會點醫術罷了。」
皇甫璃月看著地上的一灘嘔吐物,問道:「她吃什麼了?」
「桂香她喝了……」
「她只是喝了一些補身體的葯。」
程翠搶著回答:「我這個媳婦身子弱,所以平時我會給她熬些補身體的湯藥,估計是她虛不受補才會這樣。」
「程阿姨,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她並不是虛不受補,而是中毒了,如果是喝了您熬的葯才這樣,那很可能是您葯的問題,您那葯的方子還在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藥方……」
程翠思考了幾秒:「藥方我以為沒什麼用,早就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