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到這,韋楓也不再否認,無奈的點了點頭。
「穆先生,夫人瞞著你也是怕你擔心,她不希望你把他當做病人,或者是……異類。」
「異類?」
穆景辰眉頭收緊,對這兩個字表示疑惑。
韋楓很明確的點頭。
「是的,也許未來的某一天,夫人會性格大變,成為和現在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穆景辰越聽越糊塗,追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據夫人所說,早前在E國,曾有人拿她的身體做過實驗,給她注入了一種新型藥劑,並強行在她腦中灌輸了不屬於她的記憶,夫人這些段日子的異常,都是由此引起。」
穆景辰神色凝重,表情里全是不可置信。
「不屬於她的記憶?」
他知道現代科研的強大,卻還是難以相信。
「是的,我曾試圖讀取夫人腦中被輸入的那段記憶,可奈何技術有限,沒能得取具體數據。
但我能確定的是,那種新型藥劑已完全融入夫人的血液,它會加速那段記憶侵佔夫人的大腦。
這段時間夫人的異常,就是她腦中那段不屬於她的記憶在作怪。
那段記憶正在慢慢改變夫人的性格,習慣,以至於夫人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最終,徹底被取代。」
這個消息,穆景辰消化了許久。
如果韋楓不是東方瀚的朋友,他一定會認為他在危言聳聽。
足足好幾分鐘,病房都靜的可怕。
最後,被他一句沉悶的話打破:「連你都沒辦法?」
韋楓已鑽研了好幾個月,到現在都沒有苗頭。
雖然答案很殘忍,但他還是如實告知:「穆先生,我只能說,希望渺茫,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就算我能研究出解救夫人的方法,她也不一定能等到那個時候。」
昨夜皇甫璃月突然失控,在他意料之外。
看樣子,她已經開始控制不住自己。
就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不出幾個月的時間,那段記憶就會徹底侵佔她的大腦。
穆景辰心情沉痛,自責一嘆:「都怪我,沒能早點發現她的異常。」
「穆先生,您也別太自責,即使早點發現,也起不了什麼作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時刻讓夫人保持心情愉悅,千萬不能再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否則,夫人也許堅持不到生產那日,要是她變成了另一個人,也許,連肚子里的孩子都可能有危險。」
「我知道了。」
他緩緩站起身,鄭重道:「韋先生,即使希望渺茫,也還是要拜託你,不要放棄研究解救的方法。」
「穆先生放心,夫人是我的朋友,我必會盡我所能。」
「多謝。」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病房。
走廊里,林澤見他陰著臉,跟在身後問道:「穆總,韋楓說了什麼嗎?」
他走進電梯,悶不作聲。
直到醫院門口,他忽然停住腳步。
「通知下去,從今天開始,公司的大小事務暫時交給副總和高管處理。」
「穆總,那您……」
「我想帶璃月出去走走。」
……
御景別苑。
皇甫璃月站在陽台,手肘撐在護欄,眺望遠方。
自從差點失手殺了醉漢,她沒有再踏出過別苑。
她害怕再次失控,被旁人當作恐怖分子,給景辰,給穆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她本就是個憧憬自由的人,這麼悶在家中,心情反而越來越低落。
看著上空一群群鳥兒飛過,她眼底生出幾分羨慕。
鳥兒逐漸遠去,她低下頭,看向已經隆起的小腹,眼神黯淡了下來。
還有幾個月孩子就出生了,她期待又害怕。
她能堅持到孩子出生嗎?
如果腦中的另一段記憶替代了她,她還能記得現在的一切嗎?
她這個人,是不是就相當於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她眼瞼垂下,臉上是無盡的愁色。
憂愁之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環住了她。
「準備一下,明天帶你出去散心。」
她動了動身子,側頭望向他。
「明天?去哪?」
「你以前不是說過,等一切歸於平靜,想放下手裡所有的事,去一個只有你我的地方放鬆一段時間。」
她轉身看著他,覺得有些突然。
「現在嗎?可是家裡,還有公司……」
「我都安排好了。」
他語氣低柔,抬手輕拍了拍頭:「夫人只需要做好準備,明天我們就能出發。」
她看著他溫柔的眼眸,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他好像總能知道她在想什麼,想要什麼。
從警局回來后,他什麼都沒有問她,也沒有責備過她一句,就好像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的包容。
「景辰,這會不會太突然了?」
他抿出好看的笑。
「生活本就不需要那麼多的計劃,活的隨性,過的隨性才有意義。」
他的話總能輕易點醒她。
瞻前顧後的生活是束縛,隨性的活著才最難得。
她抬起唇角,笑的如沐春風。
……
翌日。
別苑門口停著一輛普通轎車。
穆景辰坐在駕駛座,皇甫璃月坐在副駕駛。
兩人透過車窗向爺爺和孩子揮手告別。
「璃月,景辰,你們倆玩的開心,我會照顧好大寶他們的。」
穆老爺子得知他們要出門過二人世界,十分支持。
他們的種種經歷,老爺子是看在眼裡的。
穆景辰願意放下事業,帶著璃月出門好好放鬆,說明他真的越來越成熟。
知道除事業之外,還有很多值得讓他停留的東西。
幾個孩子站在老爺子腿邊,向爹地媽咪揮手。
「爹地媽咪,玩的開心哦!」
「媽咪,不用放心我們,我們會好好聽太爺爺,外公外婆的話。」
「爹地,好好照顧媽咪,還有媽咪肚子里的寶寶!」
「爹地媽咪,我會每天想你們的!」
「爹地媽咪,再見,祝你們旅途愉快!」
幾個寶貝乖巧無比,知道爹地帶媽咪出門散心,沒有提議跟隨。
皇甫璃月心情大好,笑容也多了幾分輕鬆。
「再見,我也會想你們的。」
穆景辰什麼都沒說,只朝著爺爺點點頭,又對著幾個孩子溫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