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辰和皇甫璃月心裡清楚,姬鳳儀是個陰險狡詐的人,所以,對於她的這番話,他們並不意外。
皇甫璃月直視著她,問道:「你還想怎麼樣?」
姬鳳儀坐上木椅,鬆了手中的紅木拐杖,一隻手肘撐在椅靠,曲著手掌撐在額頭,似乎十分疲憊。
她並未回答皇甫璃月,而是自說自話起來。
「我這一輩子,手上沾滿了鮮血,這其中,也包括了他,可是,我從未後悔過。
即使現如今群臣斥責,百姓唾罵,我的一世盛名毀於一旦,也從未後悔過。
一個女人,哪裡會對江山社稷感興趣?無非是心如死灰,看透這世界的無情。」
皇甫璃月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接話道:「你最不該的,是把對丈夫的恨發泄到他人身上,辜負你的是他,與別人無關。」
姬鳳儀冷嘲一笑,雙目泛起點滴淚光。
「你懂什麼?當年我們成婚之時,他曾向我許諾,若此生負我,必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這是他自己說的,作為國君,必須言而有信,既然他自己做不到,我就只能幫他做到了!」
一滴淚悄然而下,姬鳳儀望向穆景辰。
「你既是姬家的後代,早就不該存活在這世界上,姬瑤保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該活夠了,今天,我便親手送你一程!
等你們這些姬家的後代在地下重逢,我相信,他定會親口告訴我,他後悔了,後悔背棄我們的誓言……」
說到這裡,她瘮人的笑聲不絕於耳。
穆景辰聽著她說這些瘋話,握緊了手中的槍,對準了她的胸口。
砰!
一聲槍響,姬鳳儀瞳孔張大,捂著胸口癱在木椅,嘴角的笑容卻愈來愈濃。
「我太累了,如今,終於可以休息休息了。」
她抬起褶皺的眼皮,望著穆景辰三人,又道:「黃泉路上有你們三人作伴,我也不算寂寞。」
話落,數不清的死士從第二層跳了下來。
姬鳳儀撐著最後一口氣,氣息微弱的吩咐道:「殺了他們!」
穆景辰三人被死士緊緊包圍。
死士血紅的雙目盯著他們,彷彿盯著一隻獵物。
五寶抓著爹地媽咪的手,怯怯後退。
穆景辰擋在皇甫璃月和五寶面前,低聲囑咐道:「我已交代過尼蒙公爵,若我們十分鐘之內還沒出去,他會派人強攻進來,璃月,你保護好穆湘,我拖住這些人。」
皇甫璃月阻止道:「你身上有傷,還是我來拖住他們吧!」
見一群死士湧來,她摸出腰間的銀針,朝右側扔了過去。
銀針飛了出去,刺滅了右方的一排整齊的白蠟。
第一層沒有窗,也沒有從外透進來的光,因此,周圍立刻暗了下來。
死士在黑暗中,行動及速度大大減弱。
皇甫璃月和穆景辰也可以憑聽力辨別死士的位置,及時躲避他們的攻擊。
姬鳳儀見周圍暗下,冷笑道:「別垂死掙扎了,這黑塔四處封閉,你們既然進來了,就別想走出去!」
話落,她抓住木椅椅靠,用力一拉。
被熄滅的白蠟重新燃起,與此同時,穆景辰和皇甫璃月頭頂掉落一個怪異的鐵籠。
鐵籠掉落的速度極快,籠中還帶著密密麻麻的鐵刺,兩人根本躲避不及。
千鈞一髮時刻,皇甫璃月把五寶猛推了出去。
五寶跌坐在地,他們也被鐵籠牢牢罩住。
「爹地!媽咪!」
五寶從地上爬起,連忙上前。
可手剛觸到鐵籠,一股強大的電流直接把她擊飛出去。
皇甫璃月隔著鐵籠大喊。
「五寶!」
穆景辰眉頭緊皺,眸中滿是冰冷,但理智讓他沒有其他動作。
五寶被擊飛了一段距離,而後跌倒在地,手掌都被擦破出血,褲袋中的玉牌也隨之滾了出來。
只不過,誰也沒注意到。
五寶掌心的血,正在一點點流向玉牌……
姬鳳儀見此狀況,捂著傷口,強撐著起身,並沖著皇甫璃月兩人大笑。
「我說了,你們逃不過我的掌心!」
說這話之時,她身子已有些支撐不住。
狠毒的目光落到五寶身旁,她又開口道:「藍淺,我曾看在你伶俐勇敢的份上,準備栽培重用你,只可惜你太不聽話,讓我失望!
我最討厭不聽話的孩子,反正你們一家人今天都要死在這,那不如,你先去吧!」
說完,她遞給了死士一個眼色。
死士拿著匕首,一步步向五寶走去。
五寶驚恐的看著死士,逐漸往後挪動身子。
死士快速來到她面前,猛舉起匕首朝她刺去。
「不要!」
皇甫璃月隔著鐵籠,失聲吶喊。
穆景辰握緊了拳,指甲幾乎陷入掌心,想要衝破鐵籠去救五寶,卻被強大的電流擊了回去。
他忍著劇痛,紅著雙眼看著五寶,眼中滿是懊悔。
若不是他身上流著姬姓的血,他的女兒和妻子也不會受牽連。
望著死士匕首落下,他甚至不敢去看,呼吸沉重的別開了臉。
他今日若不死,定把姬鳳儀千刀萬剮!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死士匕首落下之時,五寶雙眼張到最大。
她哆嗦著身子,一遍遍說道:「不要,不要殺我……」
不知是死士聽懂了她的話,還是有了憐憫之心,匕首在距離她一毫米的距離時,死士忽然停住了手。
他收起匕首,周正站在五寶面前,微微低下頭,彷彿是一位僕人等待主人吩咐。
五寶眨了眨眼,恐懼又疑惑的看著他,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
皇甫璃月止住了眼淚,與穆景辰對視一眼,兩人一同怔住了。
死士是一具受人控制的屍體,沒有生命,也沒有任何感情,只會無理由的執行主人的任務。
可是此刻,他怎會對五寶手下留情?
不止他們震驚,連同姬鳳儀都驚住了。
她控制死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死士違抗她的命令!
她感受著身體越發墜重,憤怒的對著死士道:「你們想造反嗎?趕緊給我殺了她!」
屋內無數的死士似接收到命令,皆抬起腳,向五寶靠攏。
皇甫璃月和穆景辰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