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縱使皇甫雲城對母後有萬般埋怨,也在她口中這一聲「雲城」里,煙消雲散。
不論如何,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是他的生身母親!
「母后,您別說話了,省些力氣。」
王后想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龐,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只能感受到全身麻木的疼痛。
她艱難的睜著眼,定定的看著他。
「母后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雲城,是母后對不起你。
希望,希望你能原諒,你是母后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
此刻的她,連呼吸都是痛的。
她很清楚的意識到,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皇甫雲城紅著眼,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母后,我不怪您曾經傷害過我。
我怪的是您一意孤行,走錯了路!
我怪的是您不知道愛護自己,非要如此執著!」
他知道,母后明明可以不用選擇這條極端的路,也不用落的如此下場。
她有許多次可以回頭的機會,可她卻都放棄了。
王后見他為自己不值,艱難的搖了搖頭。
「雲城,母親不後悔,若是時光倒流,我還是會選擇如此,不過這一次,我會立刻殺了風素影……」
她的語氣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對她來說,與其如行屍走肉般,每日待在這枯燥的王宮,還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過活,除掉那些看著不順眼的人。
皇甫璃月站在一旁,看著王后還能笑得出來,瞬間覺得有些可悲。
「王后,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知悔改。」
她的聲音,讓皇甫雲城和王后終於注意到了她。
王后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依舊只有深深的厭惡。
「悔改?皇甫璃月,你別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會以為,你已經成了贏家吧?」
皇甫璃月面不改色。
「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是贏家,我們都是王室中人,互相鬥爭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沒有輸贏一說。」
王后冷哼一聲。
「呵呵,說的真好聽,你和你母親一樣,都太虛偽了。
日後的路還很長,我即使死了,也不代表你和你母親能安穩度日!」
皇甫璃月不願與她做口舌之爭,只說了一句:「這個就不用王后您來操心了。」
說完,她轉身出了死牢。
離開牢房的那一刻,她還聽到王后對著皇甫雲城說了一句:「雲城,你要替母后報仇……」
皇甫璃月徑直出了死牢,並未停留聽皇甫雲城的回答。
她相信他是個明理之人,不會為虎作倀。
但此次母親對王后如此殘忍,他心裡,怕是對她和母親更沒有什麼好印象了。
…
傍晚。
國王忽然召皇甫璃月來到寢殿。
她一大廳,便見父王在廳內來回踱步。
「父王,出什麼事了?」
國王嘆息一聲。
「剛才,E國女王來了消息,燁霆打傷了牢房守衛,私自逃出了監獄,並且妄圖靈汐公主的房間。
如今,E國女王已對他用了刑,並且,女王放下話,燁霆若再不離開E國,她定不會對他客氣。
可燁霆那個倔脾氣,死活都不肯離開,非要帶著靈汐公主一起,我怕再這樣下去,他得受不少苦頭了!」
皇甫璃月眉頭緊鎖。
「燁霆怎會打傷守衛,逃出監獄?」
「我聽說,是靈汐公主生病了,女王不讓他見,燁霆才出此下策,逃獄去看靈汐公主。」
皇甫璃月分析道:「燁霆不顧禮法,打傷守衛逃獄,一定是因為靈汐病情比較重,否則,他不會這麼衝動。」
國王點點頭。
「我派去E國的人傳來消息,說靈汐公主已高燒了一天一夜,E國御醫束手無策,恐有生命危險。」
皇甫璃月忽然沉默。
姬靈汐體內還有無法祛除的蠱毒,體質非常差。
若是生病,的確很難醫好。
她忽然就找到了此事的突破點。
「父王,如今的情況來看,女王若不同意取消靈汐的婚禮,燁霆是不會回來的。
他不回來,女王會更加生氣,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會越來越大。
為了避免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如,我去E國一趟,把燁霆勸回來吧?」
國王略帶震驚。
「你?諾曦,你確定嗎?我已派了使臣去E國給女王道歉,接燁霆回國,可燁霆一意孤行,根本不肯回國。
我看,如今除非女王同意取消靈汐公主的婚事,他才肯回國!」
說到這裡,國王便覺得頭疼。
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還是一個情種。
如今待在E國不願回來,他是一個頭兩個大。
皇甫璃月沉思了幾秒。
「父王,靈汐本就不喜歡女王讓她嫁的那個人,也許,我有辦法可以讓女王同意,取消靈汐的婚禮。
這樣的話,燁霆就不會再擔心靈汐未來的幸福,也願意從E國回來了!」
看著她信誓旦旦的話,國王面帶疑惑。
「諾曦,你有什麼辦法?」
她賣關子道:「父王,這個您就別問了,您只需要同意我去E國,生下的事,我自己可以搞定。」
國王考慮了一會兒。
若是諾曦能勸回燁霆,倒也是一件好事。
況且,燁霆平時還挺聽這個姐姐的話,也許真的行得通。
「好吧,諾曦,既然你如此確定能解決此事,明天我就派些人手,跟隨你一同去往E國。」
「多謝父王!」
皇甫璃月應聲后,嘴角露出點滴笑容。
Y國王室虧欠姬靈汐的,她還正愁沒機會還回去。
這一次,正好是機會。
姬靈汐也算是她的朋友,她也不想姬靈汐隨便嫁了個不喜歡的人,痛苦一生。
與父王商議好之後,她忽然想起下午去死牢之事。
「對了,父王,王后的事,您知道了嗎?」
面對她的疑問,國王先是一愣,而後臉色有些沉鬱。
「你是說,你母親吩咐侍衛,折磨王后的事?」
「沒錯。」
說完,她便靜等著看父王的反應。
國王眼中露出複雜之色,正視著她。
「諾曦,你為何這麼問我?」
「我聽說,母親從前溫順良善,連一隻小動物被虐待,都會心疼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