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了,多了許多白髮,臉上也添了些許皺紋。
可這並不影響他的英姿,也不影響他在她心中偉岸的形象。
看到他真實的出現在面前時,她眼中蓄滿了淚水。
這一幕,她盼了二十年。
可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獃滯著,不知做何反應。
唯一能表明她此刻心境的,就是眼中不斷溢出的熱淚。
兩人對視相望,卻又相顧無言。
這二十年的思念,全部化作了源源不斷的淚珠,順著眼角流下。
半晌,她才開口道:「正弘,真的是你?」
她話中依舊帶著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這二十年來的夢竟然有一天會成真。
皇甫正弘緊緊抓著她的雙手,重重點頭。
「是我,素影,我來找你,帶你回家了!」
看著面前這個消瘦的女人,國王心中壓抑多年的情緒一觸即發。
這麼多年,他讓她受苦了。
他身體前傾,想要把她擁入懷中,以解多年相思之苦。
可是,就在他想擁抱她的時候,她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國王這才發現,她的肩上,掛著兩條鐵鉤。
這兩條鐵鉤穿透了她的琵琶骨,肩頭還有一把鎖鎖住了這鐵鉤。
鐵鉤的另一頭則被鑲在兩側的牆壁上。
她的手腳並未被束縛,可她每動一下,就會感受到肩部帶來的劇痛,讓她生不如死。
所以,她只能這麼在地上坐著,即使是睡著,也只能保持這個姿勢。
若是亂動,那將是血肉廝磨的蝕骨疼痛。
國王看著穿入她琵琶骨的鐵鉤,看著她肩部已不知乾涸了多久的鮮血,內心揪疼。
這是多麼殘忍的人,才能想到這麼折磨人的方法!
他怒然起身,凝視著身後的王后。
「尤若慈,你簡直就是個沒有心的毒婦!」
王后聽著他嘴中憤怒的話,反而笑道:「多謝陛下誇獎,我已讓陛下見到心愛的女人了,您可還滿意?」
國王看著她若無其事的模樣,心中的憤怒已無法遏制。
他怒而上前,一把掐住王后的脖子。
「你居然敢這麼對素影,尤若慈,你真該死!」
下一次,他手臂用力,眼底儘是冷意。
王后這麼對素影,必死!
王后看著他眼中的憤怒,卻並未害怕。
國王正準備掐死她時,忽然覺得手掌無力,渾身的力氣被猛得抽幹了一般。
甚至,連他的雙腿都不聽使喚,癱軟了下來。
他不受控制的鬆了王后的脖子,整個人癱坐在地,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他震驚不已,抬頭望著王后。
「你剛才給我吃的藥丸……」
「哈哈哈……」
王後放肆大笑,笑聲盪在整個石屋之中。
她低頭凝視著國王,嘴角揚的老高。
「皇甫正弘,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我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自然得留一手了。」
她給國王吃的解藥,既可以解開之前使他睏倦的葯,也會讓他渾身疲軟。
她猜都猜的到,國王對風素影十分深情,若是看到風素影這副模樣,絕對會想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論身手,她不是國王的對手,只能用藥物把他控制住。
國王見風素影心切,他不可能不答應。
就算他不答應,她也不會冒險帶他來見風素影!
此刻,王后俯視著國王。
「陛下,您不用這麼看著我,我已經信守諾言帶您來看風素影了,是您不信守承諾想要殺了我,我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國王早就猜到她的葯有問題。
可他若不吃,王后絕不會帶他來見素影。
「你真卑鄙!」
他冷著臉吐出這句話,卻讓王后笑意更濃。
「陛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是也為了王位,跟我逢場作戲這麼多年嗎?難道,你覺得自己就不卑鄙?」
國王並不想與她討論這些,抬頭命令她道:「你趕緊把素影放了,否則,我定讓你償命!」
王后瞥了一眼前方奄奄一息的風素影,又鄙夷的收回目光。
「陛下,我也很想放了你的素影,可是陛下,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說著,她走到風素影面前,伸手觸摸著她肩頭掛住鐵鉤的鐵鎖。
「可是,我忘了帶這鐵鎖的鑰匙,難道,您讓我強行拽開不成?」
「啊……」
風素影被牽動痛楚,痛苦的叫出了聲。
國王厲聲呵道:「尤若慈,你給我住手!」
此刻的他想要立刻衝上去,把王后千刀萬剮!
可他身體的力氣,甚至無法支撐他站起身。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后折磨素影,卻無能為力。
王后看著風素影蒼白的臉,又看了看國王臉上焦急的神色,笑道:「陛下,我想幫素影妹妹解開,是你讓我住手的,可就怪不得我了。」
她鬆了風素影肩上的鐵鎖。
鐵鎖下的鐵鉤被她帶動,風素影疼的意識模糊,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國王看到她痛苦難受的模樣,拿出僅有的力氣沖著王后喊道:「你不是想要王位嗎?我給你便是!你趕緊把素影放了!」
王后和風素影聽到這話,眼中皆露出驚異之色。
王后沒想到,為了風素影,他真的願意退位。
她一直以為,國王心中,王位才是最重要的。
當她知道最準確的答案時,心卻狠狠被刺痛。
一個女人,在他眼中竟比王位重要。
而她對他而言,卻並無半點份量。
這真是太諷刺了。
此刻,風素影忍著身上的疼痛,緩緩抬起頭。
其實,在她眼中,她和王后的想法是一樣的。
她知道皇甫正弘愛著她,可她也知道,他同時也深愛著王位。
如今他忽然說出這種話,她驚到了。
心中的那抹疑惑,也隨之退散。
她知道,她沒有愛錯人。
這就夠了。
她微笑著看著國王,艱難張開嘴:「正弘,你不必管我,我賤命一條,不值得你這麼做。
苟延殘喘活了這麼久,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再見你一面,見我們的兒女一面。」
她苦笑著:「雖然後面的願望並未實現,但我也已知足,你也不用覺得虧欠於我,能與你相愛一場,我不悔,也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