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善惡的極端
術方的身體炸開後，立即傳來老嫗的一聲高亢的慘叫，她憤恨無比的道：“一個下位屍解仙，竟有如此修為，好，好！”
“我老婆子拿你沒辦法，但你也休想上得了仙界，往後生生世世，你的子孫若有誰人上得仙界，我必斬其仙路，斷其道基，以雪今日之仇！”
老嫗怒吼著，聲音漸漸消失，最終魂歸仙界。
仙界的修士就算是實力通天，也無法以真身降臨此界，隻能以一縷神念通過顯聖的方式，附身在一位血脈相承之人身邊，借此短暫降臨，而該修士一旦斃命，她的神念也會因此受損，最終回歸仙界。
嬴羲炎無所謂的笑了笑，冷靜的看著老嫗的神念消失，並沒有對老嫗的神念趕盡殺絕。
實際上他也沒能力再追殺老嫗的神念，此人顯聖後實力十不存一，但終究是上位的真仙，遠非嬴羲炎這種下位屍解仙能擊殺。
術方死後，今日來到的六大地仙全都斃命，他們或許做夢都沒想到，嬴羲炎邀請他們過來，表麵上是為了分享風族的戰果，實際目的卻是為了殺他們。當真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天穹之上，上不斷閃爍的七彩雷霆平息下來，肆虐的狂風也在此刻忽然變得平靜，但雷雲卻仍舊不散。
這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短暫寧靜。
“其實我很佩服你們。”
嬴羲炎自始自終未曾移動過半分，依舊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他此刻臉色有些陰鬱，看著林燁的眼神中，竟然現出幾分欣賞和欽佩。
“很多年前，我也和你們一樣，也是個熱血少年，渴望被愛，也渴望去愛別人。”
嬴羲炎深吸一口氣，神情中露出幾分不該有的蕭索，道：“我從小聽著各種神話傳說長大，顓頊大帝絕地天通，三皇治世，拯救蒼生。那時候我一直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
林燁不屑冷笑，道：“你連給三皇提攜都不配。”
林燁性格隨和，極少會以鄙夷的目光卻看待別人，實在是嬴羲炎的所作所為太過令人不齒，已經觸及到了他所能承受的地線。
嬴羲炎卻難得的沒有生氣，反而點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不配。不僅是三皇，我連給風族提攜都不配。”
嬴羲炎的回答，倒是讓林燁頗感詫異。
誰能想到，一個一直想弄死風族的人，竟然會對風族給予如此高的評價，甚至親口承認自己不配與風族相提並論。
“很多地仙都自以為了不起，把自己淩駕在天下修士之上，視他人如豬狗，自詡自己為仙，則者不過自欺欺人罷了。他們活得太久，掌控這個世界太久，對下麵的呼來喝去，這些人早就忘了什麽是人性。”
嬴羲炎忽然抬頭看天，幽幽的道：“我與他們不同，即便我現在成就了屍解仙，但我依舊保持著還有的人性，即便……隻是最後的一點點。”
“我分得清對與錯，善與惡。風族眾人，乃至風行之此人，修為不見得有多強，但他們一心為人族的榮耀鞠躬盡瘁，自願犧牲也不退縮，實為英雄行徑。”
“我所行之事，實乃滅民族之英雄，斷民族之脊梁，鑄就自身榮耀，可謂罪大惡極，為天下人所不齒，該當天打雷劈。”
林燁聽了嬴羲炎的一席話，不僅沒有對嬴羲炎刮目相看，反而對其更加厭惡。
知善惡，卻仍舊選擇棄善從惡的人，往往比不明善惡之人更加可怕，因為這種人作惡時，需要承擔極大的心理負擔，他們對自己恨，對別人更狠。
而這樣的狠人，不管走到哪裏，都能成為一代人傑梟雄。
很大程度上，嬴羲炎的性格與林燁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嬴羲炎選擇的是從惡，林燁則選擇從善。同樣是狠人，走的卻是不同的路，走到最後成為敵人，並非沒有道理。
“現在還有一些時間，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嬴羲炎突然問道。
林燁抬頭看了看天空，見天穹上雷霆依舊平靜，風也靜止了，隻能點點頭。
“嬴氏，與風、姬、薑氏一樣，都是上古八大姓氏之一。嬴氏一族出自白帝一脈，傳有白帝分金劍道，我母親是正統的白帝血脈，不過……”
嬴羲炎說著，突然露出一副近乎癲狂的笑容。
他吸了吸鼻子，續道：“我母親號江雲仙子。兩萬年前，上古時代隕落，神人相繼離世。”
“我母親當時修成合道，奉先輩之命，隨同家族內一眾年輕俊才進入太古銅門，為守護人族使命參加域外試煉。”
“當時，域外戰場並非如今天這般局麵，除了風、姬、薑三大古族之外，其餘八大姓氏家族，也會派出家族眾人，前往域外戰場對抗域外天魔。那時候風族還未徹底掌控域外之地，這裏到處群魔亂舞，處處可見高階天魔遊蕩於太古銅門附近，遠沒有今日這般太平。”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母親……在一場戰鬥中，失身於一頭劫變翼魔。”
林燁聽到這裏，眼皮子猛的一跳。
嬴羲炎卻發出一陣“嗬嗬”的怪笑，笑聲中充滿了迷惘與憤恨。
“風行之，哼！好一個風行之，枉他號稱人族守護神，英雄蓋世，為何不能早生一萬年？如果當時風行之掌控了域外之地，將那些域外天魔趕出太古銅門附近，如果當時域外戰場如今天這般太平，何至於會發生這等悲劇，更不會有我！”
嬴羲炎目中寒光爍爍，咬牙切齒，顯示憤恨到了極點。
林燁心中不由一顫，已然明白了嬴羲炎的身世。
眼前這位屍解仙，掌控太初萬年之久，號稱太初第一人的嬴羲炎，竟然是個半人半魔的孽種。
他母親江雲仙子乃是白帝血脈，有著白帝分金劍道傳承，家學淵博，底蘊極厚，不用想也知道，此女背後定然有著無數年輕俊才追求。
她本有著極為光明的前途，卻引失身於天魔，毀掉了一切，直接導致的誕生。
天魔與人族世代為敵，有你沒我，是刻在血脈裏的敵人，而作為其子的嬴羲炎，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將遭受何等巨大的打擊，實在不難想象。
也難怪嬴羲炎會露出如此癲狂的表情，那全是因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