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扶桑舊地
太初,神武郡以西,此處海天一色,天空與碧海茫茫無際。
往西行不知幾萬裏,有一座荒涼孤島,島上鮮有樹木植被,僅有一座孤墳,一座石屋,墳上不見墓碑,墳塚中土石外翻,不見墳中棺槨。
這座荒島正是當年林燁被埋葬之地,此墳亦是埋葬林燁肉身之墳,隻是林燁早已離開,此地空空如也,僅有海中不時飛來海鳥落入岸上,嗚嗚啼鳴。
海天處傳來一陣破空之聲,一道人影自遠而至,片刻間已來到荒島上空。
此人身穿一襲黃袍,麵容俊逸,眉宇中隱隱透著一股利芒,眼神鋒銳如刀,顧盼之間似有寒光自眼中透發而出,凜凜生威。
“他自己出來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風煥之的聲音。
顯然,此人便是風煥之無疑,隻是此刻的他已和二十五年前的他,樣貌與氣息上頗有不同,若非聲音依舊如故,即便林燁在場,恐怕也認不出來。
風煥之歎息一聲,緩緩降落到海邊上,踏波走上孤島,來到墳塚之前,伸手便去扒開墳塚,不一會兒便將墳塚周圍的泥土全都翻了一遍,墳下露出兩株長著七片嫩芽的小樹苗。
那兩株小樹形狀怪異,與普通的樹苗頗為不同,乃是相互纏繞生長,彼此依靠,仿若一對相擁的戀人般。
樹苗下的土中露出幾段根須,這些根須也與普通樹根不同,竟是血一樣的殷紅色。
風煥之見這兩株小樹苗完好,臉色稍定,又閉目散出神識,查看了一下土中的那些根須。
在風煥之的神識中,這座孤島各處全都被殷紅色的根須纏繞,一直孤島延伸到海底,然後又向外延伸不知幾萬裏,這片海域的整個地下,盡皆被這些根須纏繞著。
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天空上紅日灑下太陽精華,不斷被這些殷紅根須所吸收。
這片海域根須所到之處,連同這座孤島在內,顯然是一個極為玄妙的大陣,白天吸收太陽精華,晚上則吸收太陰精華,太陽為日,太陰為月,是為日月精華,這些根須沒日沒夜的吸收日月精華,化作養分,供給這兩株小樹苗生長。
見大陣沒有被破壞,風煥之這才終於長長吸了口氣,歎道:“扶桑有修羅,修羅奪天機。天機不可露,老木迎更生。臭小子,這最後一步,你竟然還是等不及,提前破土跑了。”
風煥之雖然這麽說,臉上卻不見怒色。
事實上,以他對林燁的了解,早就猜到林燁會提前離開,隻是無法判斷具體時間而已。
“秦聖皇身隕,太初世界異動,玄清老道即將羽化登仙,當年離開的人也快回來了。”
風煥之說著,轉頭朝西方天海交界之處遠眺,過了好一陣之後,這才又深深的歎了口氣,轉頭朝墳塚旁的那座石屋走了進去。
這座石屋正是當年玄清道長給林燁傳道時,壘砌出來的石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風煥之需要一直守護在這裏,所幸便將就住下。
這座荒島以西,又不知幾萬裏之外,有一片大陸。
大陸上天空常年被黑雲覆蓋,不見天日,不時可見黑雲中透發出隱隱閃光,有悶雷聲從雲中滾滾傳來,
這些黑雲,竟都是雷雲。
雷雲之下的陸地上,鳥獸稀少,樹木稀疏,滿地荒涼。
這片大陸有一個名字,叫做天懲之地,不受太初任何勢力管控,乃是獨立出來的大陸,因為大陸上常年被黑雲覆蓋的緣故,此地極少會有人到來。
上一次,有人進入這片天懲之地還得追溯到數千年前。
當年的風族第一天才風可之,抱著一個嬰兒為躲避仙秦神朝追殺,不得不遁入這片大陸上,並在這片大陸上與姒家等無數強者展開一場驚動天下的生死大逃殺,死傷無數,傳說當年連秦聖皇也被驚動,以神魂降臨此地,試圖鎮壓某人。
而此刻,天懲之地又引來了一個老客人。
一名頭戴鬥笠,身穿黑袍的魁梧男子,漫步在天懲之地的一處山地之中,他背上負著一張巨大的紅色長弓。
這男子身材原本十分魁梧,身高足有兩米開外,可那張弓卻還要比男子身高更高出許多,長弓被他背在身後,仿佛背著一杆大旗一般。
紅弓,亦為彤弓,出自太古時代的人族帝王之手,乃是帝王賜予手下功臣的一種極品太古神兵,威力絕倫。
而這男子的這張紅色長弓,正是一張貨真價實的太古彤弓,比之林燁當初的刹那芳華弓,威力猶有過之。
男子漫步走在山中,不久後來到一座大山腳下,舉頭望去,隻見這座大山之中樹木蒼翠,綠意盎然,與天懲之地上的滿目荒涼大相徑庭,顯然山中必有神人居住。
“數千年之後,故地重逢,物是人亦是,嗨……”
鬥笠之下,男子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說罷當即抬腿朝山上攀登而上,不一會兒便已到了山腰,男子不時朝附近瞧了瞧,臉上容色複雜,心頭思緒千萬。
又過不久,終於登上山頂,隻見山頂之上有一處空地,空地上開墾出一片靈田,田中種著幾排仙芝靈草,俱都是罕見的高階靈藥。
靈田之外有一汪清泉緩緩流過,泉中不時可見幾喂遊魚從水中冒出頭來,幾隻白色仙鶴單腳獨立於靈泉之畔,昂著頭顱吐著一陣陣霧氣。
空地之上,建有一座道觀,道觀占地不大,觀中瓦礫門窗包養得極好,道觀朱門緊閉,牌匾之上龍飛鳳舞書寫著三個仙文大字,男子認得這三個仙文,正是“華後觀”。
此地仙氣嫋嫋,靈禽、仙草、靈泉勾勒出一片仙家洞天景象,光是看著這樣的畫麵,便足以令人內心平靜,而道觀被人打理得整潔幹淨,可見此間主人心性高邈,已修煉到了一種極高的地步。
“吱呀!”
道觀的朱門被人從裏間推開一半,男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襲白色裙擺,從門中晃了出來,裙擺之下是一條玉足,她腳下並未穿著鞋子,玉足潔白好似一方無暇美玉。
她不穿鞋子,隻因她雖然走到地上,可雙腳卻不曾粘地,乃是懸空踏步而行。